老鸨打断:“员外若是相中,待会可得努力哦!”借机抛个媚眼,那员外会意,笑得贼兮兮合不拢嘴来,仿佛这肉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偏生此时,一个清朗的嗓音从楼上飞下来:“废话那么多,还要不要开始?”此话一落,众音止了一会,跟着又热了起来,有人起哄道:“就是,就是,**一刻值千金,再这般谈下去恐怕天就要亮了,良宵苦短啊!”一众好色之徒嘻嘻哈哈。
老鸨也不拂逆众意,满脸示笑,说道:“既然这位公子说了,那便请我们的姑娘准备!”那员外一听,不乐意了,知道说话之人便是方才上去的小子。楼上高,底下的人看不见,而从上往下看却瞧得分明。站在半楼道上的苏坦妹几人,若是有空扭一下脖子照上,也当可看明,偏偏此女对男人没好感,不屑去瞧。
人丛中有佳客开口问了:“不知苏姑娘的起价是多少?”老鸨听了,心中喜滋滋笑脸相迎道:“这位大爷说的话才算中听,起价嘛......”岂知才起个头,便被苏坦妹打断:“妈妈,等一下!”老鸨狐疑,问她:“怎么啦,可是价格......”
苏坦妹轻轻一笑,摇头道:“不是!”又面向众人,轻声说道:“小女子自知琴艺低微难登大雅之堂,更不敢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然昨日我偶得一新作,趁今日佳客光临,小女子想一试琴技。一来我这首新曲,只有谱却没有词,不知哪位才子帮我填上,小女子愿陪他三天;二来也一了我这小小的夙愿,切盼各位成全。”
听说只要填词即可,不须花重金争价,甚合这些人的心意。这些人里面,其中大多自命风流,更喜附庸风雅,难得一较计量,怎能不欢喜。那员外颇有家资,然对诗词一道却一窍不通,但自恃身份不便示弱,也与他等争流。
老鸨虽有些不高兴,但见众势兴高,也不好扫兴。皱着眉头即命杂厮搬来琴具放堂上小舞台,不消一会,万物具备。那苏坦妹轻盈转下楼去,在琴桌旁矮凳坐下。此女整理衣衫,理平心绪,即以指手勾拨弦动,顿起妙音。
场中之人为之一寂,个个凝神聆听,但闻琴音激扬哀烈,节拍严整动听。曲声随着那女手指或快或慢,一会轰轰烈烈,深入奔流;一会泠泠淙淙,清似泉涌;一会期期艾艾,宛如闺女轻叹。每一个音符,都颇含感染力,然而却又独到之极,令人身临其境,不能自拔。
多时,一曲罢,登时掌声暴作,彩声如雷,激喝不已。员外爷叹:“神了,我这不懂音律之人也看见了大海、泉水,甚至孤女梳妆。苏姑娘琴艺之高可堪仙人,就算是绕梁三日亦不为过也。”苏坦妹听了,缓缓起身,道个礼数:“过奖了,不敢当,小女子献丑。”
老鸨欢喜,不想此姑娘琴艺越发高超,正欲提银子之事,孰料苏坦妹却道:“各位,听了小女子的溅曲,不知哪位有雅兴填上一词?”众人为难:“这......”光顾着欣赏,倒忘记了目的,一时间又哪里想出好的词来匹配此等神曲,不免人人失落。
苏坦妹轻声一叹,只道夙愿难尝,殊不知此刻楼上缕缕飘下一丝声息:“几许惆怅几许思量,又觉风嘶又感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