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缜则气态雍容,坐于交椅,双目炯炯直瞪着门口,仿佛在恭候他一般。这厮一闯入内,见此老这等气势,也不禁暗暗钦佩,邪笑一闪即过,大步走来笑道:“哟韩大人,您仿佛在等本官,好极,好极!”韩缜不怒自威,又横了这厮一眼。
童贯冷笑,喝声:“圣旨下,韩缜接旨!”不慌不忙,自长袖中取出一黄卷,展开欲念,岂知那韩大人不为所动,仍旧端坐交椅,神态十分平静。童贯大怒,喝道:“韩大人,圣旨下,你为何不跪接,难道想抗旨不成?”
韩缜目射利光,瞪了那厮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屑笑,说道:“童大人,这旨上所书内容,只怕你我二人早已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假惺惺折辱于我?”童贯冷笑:“您不跪接圣旨,分明是早存异心,想把国家出卖于异邦,此乃造反之罪。看来本官日前所奏并非虚言,你暗通反贼梁萧,欲……”
不料韩大人哈哈数声大笑,打断了这厮话头,这厮怒甚,听得韩缜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君无道,昏极庸,宦官奸贼乱朝,祖宗蒙羞,此等国家,此等国家……”童贯大喝:“你住口!”飞上去扇了韩缜几个耳瓜子。
顷刻之间,这韩大人的一张老脸,双面都红肿起来,手指印醒目。此老嘴角溢血,仍在讽笑,童贯大怒,厉喝一声:“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老贼拉下去,立即查封韩府,家产充公,府上仆厮丫鬟一并抓去。”话落,便有两名侍卫上前把个韩大人给缚了。
押着个韩缜,这童大人又转出院中,只见那韩府下人聚了一地,都是被御林军抓获,押往此处,府内顿时一片狼藉,人人自危。这厮洋洋得意,展开圣旨一读,众听罢,皆是震惊,均把目光望向老爷韩大人,打死他们也不相信老爷会造反。
韩缜手脚被缚,一声不吭,也不辩解,他深知跟这种人没甚么好说的,打从送走孙儿那一刻起,已然有了赴死的准备,只是无辜了这一院之人。他也奈何,想救他们有心却无力,只能愧对了,盼孙儿能逃出虎口,找到梁萧大军,替其一家报仇雪恨。
因此看到下人们质疑的目光,他不敢看,只好低下头,而心中却在滴血。童贯大乐,故意讽刺道:“韩大人,做下此等逆天之事,不说两句吗?”韩缜愤然,咬牙切齿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说那么多废话,老夫还怕脏了我的耳朵。”
童贯冷笑:“废话?嘿嘿,我看你是无法可说了吧。”韩缜也微微冷笑,忽然“呸”的一声,向那厮吐去了一口浓痰,童贯正自鸣得意间没有堤防,那痰正中其眉心,痰液顺着眉毛往下掉。
韩缜一看,禁不住哈哈又大笑起来。这一下,彻底把个童贯给气疯了,他取出手帕胡乱擦了一把,见是此老的痰,就气得浑身哆嗦,将个手帕一掷地上,气急败坏道:“来人,来人,统统拉下去,今日午时三刻满门问斩。”此话一落,尽皆哗然,老人妇孺齐皆昏倒。
这韩大人笑声不绝,被侍卫押着、拽着,送出了府门。他匆忙之际抬头望天,见乌云蔽日,阴沉沉的一片,心笑:“好暗的天啊!”随之又想:“孩子,爷爷先走了,盼你珍重再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