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众,马不停蹄,迁程赶路,行了四五日官道,忽一日天色将晚,远远的望见一座高城。梁萧指定了那厢,对二人道:“誉哥,嫣妹,汴京到了,咱们这就进城去。”二人闻言,挽住丝僵,定眼观看,真个是厚墙重重,宏伟建筑。
二人看罢,段誉道:“萧哥说得是!也罢,趁早进城去来,瞧瞧是个甚么情况,也好做救梁大人的准备。”三人下了马,行到城门之下,此时太阳西坠,丝丝金黄笼罩其间,格外引人犯迷糊,似有一种软绵绵、懒洋洋之感,尤其光线,特别扎眼。
过吊桥,进了三层门里,街上行人匆忙,偶有货车经过,买卖吆喝,嘈杂不休,侯门宅邸高耸,酒馆客店茶室林立,赌场妓院比比,杂耍斗鸡皆是,种种迹象,皆衬托出汴京是一块繁华之地,其中多少人醉生梦死,歌舞升平只为自己那一点私欲。
汴京是个大城,光看行人衣着打扮,贵妇胭脂擦香,珠宝首饰店进出频繁,便已知分晓。段誉和王语嫣是首次前来,虽觉与苏杭、大理有得一比,却也无心看景。这公子倒是挺熟,打小生长于此,已然两年未归,倍感近乡情则怯。
纵有千般感慨也不是时候,正行间,却到家门前,但见那门上高悬着一面金字大匾,乃“梁府”二字。果见两扇大门上,交叉贴着封条。行得近了,段誉忍不住问:“萧弟,这就是你从小生长的家么?”
这公子已然双眼迷糊,嘴唇轻颤,步子踉跄晃上台阶,慢慢走到朱漆门前,抚摸了一下,恨不得将那两张封条撕下来吃掉。但他不能,首先要查清楚,爹爹是如何入的狱?万一冲动撕下了,岂非教新皇知道他梁萧回来了,这样打草惊蛇,更是得不偿失。
他唯有将万般怒火压下,拭了泪,转身向段王二人道:“离此不远街东面有家‘东升客栈”,你二人先去住下。既回了家,我想进去瞧瞧来。”说罢,当即走到一面墙下,以手掂了掂量,脚尖一点实地,提气跃了上去,双足站在前头,往下探,催他们快走,跟着身形一纵,跃下了院中。
脚跟落地,睁眼观看,那地上落叶尘积,花草俱无。转内院,山岩倒塌,荷藕枯焦。行阁厅,窗纸俱破,值钱之物尽绝。走书房,架倒书散,满室纸屑。其他各处,无一例外,仿佛山贼洗劫过一般,极是萧条,连佛堂供奉的梁氏历代祖先的牌位也遭……
这公子倍加凄惨,料得父亲下狱这事,当与慕容家脱不了干系。气怒怒,牙蹦蹦,回顾家园两泪垂,对家逢难沁伤悲。闻噩只道家无损,今时才知业有亏。可恨慕容奸猾计,连同朝廷将我欺。下次别叫爷撞见,否则拆筋剥皮赎前罪。
那公子正当悲切,缕缕晚风吹送,才然清醒过来,复回内院假山,见石俱碎,想起此间尚有通道,若娘亲要躲避官兵,定然择此。当下细翻耐找,果在山石塌下之处,一面壁上寻到了暗门,他一扭,只听响一声,露出一个二尺洞穴来,他钻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好在他夜间能视物,这时一阵晚风拂来,其中夹着一丝丝桃香。回想当初,乍到此地时的那一份欢喜,至今难忘,而眼下,虽处同景,但心情不同,自难以领悟。不作多想,寻木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