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险些从马鞍上滚将下来,他呼口气,定定神,瞪着怪眼问儿子:“你早知她是妹妹,是以当她向你表白时,你婉言相拒?”梁萧笑着道:“爹,您还不老糊涂嘛!”这父亲气极,当下忍着气,倏尔念到一事,不觉“啊”的一声惊叫,诸人皆已听到,纷纷望向他,待他如何?
段正淳面上一阵尴尬,忙压低嗓音与儿子计较,说道:“誉儿喜欢她,这可如何得了?”梁萧漫不经心应一声:“我知道!”心想:“段誉又不是您亲儿子!”段正淳叫:“你知道,还撮合他们,说,你甚么居心?”
梁萧脸上动了动,淡淡道:“你何必来问我?想知道,去曼陀山庄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当下马鞭一扬,飕的一声,那马纵出丈外,未几飘来一句:“去不去,随你!”便去得远了,那梅、兰二女也加紧催鞭,马车辘轳跟上。
段正淳怔了片会,与褚万里对视一眼,他当真怕段誉和王语嫣擦出甚么火花来,那时可就后悔莫及了,一抖缰绳,那坐骑前蹄翻起,疾向前纵,去追儿子,褚万里打马尾随。
平坦道上,两旁芳草萋萋,烈日高挂,更显萧条。几人奔驰快马,又见飒爽英姿,只剩刘进、梁雪二人故意落后,缓步轻马,独见神色不好,说不得是心情糟糕。那梁雪几步埋首,偶尔磋叹,听在刘进耳中,是那般难受,眼见萧哥等踪影已没,才忍不住开口,轻问:“梁妹妹,你……你还好么?”
梁雪眼睛一酸,略略抬头,只见俏脸生白,玉唇动了动,微启道:“进哥哥,你说,哥哥是不是把我忘了?”刘进心中一痛,脸上傻笑:“怎么会呢?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梁雪幽幽道:“但我怎么觉得,如今的他眼里只有公主?”
“这个……”刘进一怔,这个他倒没有注意到,一路之上,全副心思都在梁雪身上,对梁萧等恍如隔世,念转了一会,才道:“妹妹,你多心了,哥哥他不会负心,公主现在是他妻子,他自然得关心照应,难免会忽略了你。待过一阵,公主稳定些,他便有时间陪你了!”
梁雪立马转喜,兴然道:“进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么?”刘进胸中不禁一酸,忍着苦涩,笑道:“真的,我几时骗过你来?”梁雪道:“对对对,进哥哥从不曾骗我,哥哥更不曾骗我!”说罢,看一眼刘进,满心欢喜,又道:“进哥哥,咱们快走吧,别让哥哥久等了!”刘进点点头,那梁雪扬尘而去。
轻骑简飞,白衣胜雪,金黄折影,徐风忽掠,蹁跹宛如神仙,遥遥逝没。刘进呆视良久,直至梁雪远去,这才回转心神,只叹:“春心易动,痴情难懂?雪儿,在你心中为甚么只有一个萧哥?”仰望长空,只见孤云飘游浮沉,聚了散,散了又聚,欢欢合合几别离,其实人又何尝不是?缘来缘去,缘尽了,再痴心也是无果。
梁萧一行,孤星赶月,不一日,来到苏州,在城内最大一间客店投宿,此处离那曼陀山庄尚有四十里路遥。公主连日奔波,身子甚是疲惫,早有竹、菊二女伺候安歇下了。当下几人聚在刘进的房里,商讨事宜。
梅、兰二女替诸人泡好热茶解渴,这兰剑刚给少公子倒了一杯,梁萧便罢手道:“你们也坐下来吧,不用麻烦,谁要是口渴,他自己会倒。”二女依从,敛礼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