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白影一闪,有人抓住了梁萧的脚跟,正是王语嫣。她见慕容复当真狠下心肠,要投梁公子下枯井去,当即别无他想,一股脑冲将上去,不想真个救下了他。王语嫣毕竟力弱,那梁萧身躯不算庞大,但也是个男子,份量自然不轻,她一抓之下,才知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也因她这么一阻,梁萧侥幸尚未落井,碰的一声,重重摔将下来。
慕容复瞧得这般情景,心中大恨,又再欺身而上。王语嫣一把抓住慕容复的手臂,恳求道:“表哥,你饶了他罢?”慕容复恼恨王语嫣一再相助姓梁的小子,连带她也生出几分反感,当即厉喝一声:“滚开!”大袖一挥,将王语嫣甩了出去。
王语嫣万料不到表哥对她竟也如此无情,只觉胸口一闷,跟着双足离地,向后倒飞,她“啊哟”一声,但觉眼前一黑,然后身子急速往下掉去。原来慕容复这一拂袖力,巧不巧将她击下了那口枯井。
梁萧和慕容复都是“啊”的一声,慕容复跨上一步,伸手想去拉她脚,但终究晚了一步,就算可以抓住她,也不想救她上来再助外人阻碍自己。梁萧浑身吃痛,爬将起来,戟指向他,怒道:“你为甚么不救她?”
慕容复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表妹,你果然内心深爱姓梁的小子,你如今甘为他而死,也总算得遂你的心愿。”梁萧听了大怒,斥骂道:“慕容复,你不是人,你是畜生。不,你连畜生也不如。”慕容复眉头一扬,转回头,恶狠狠瞪向梁萧,突然冷笑道:“我表妹是你害死的,公子爷要你填命。”发了疯般向他扑去。
梁萧自知今夜该遭此一劫,先后为慕容复所算计,现下拳脚施展不开,与其落他手里忍受诸般屈辱,不如自我了断来得痛快。眼见他扑近,罢手叫道:“慢着!我自己跳。”慕容复一怔,懵然止步停手。
梁萧不睬他,行向井旁,俯身下望,虽处深夜,又极少光线,但是梁萧有双好眼睛,余光所及,只见王语嫣躺在井底,料她被摔下去时,头下脚上,脑袋撞在硬泥之上,才然晕去。
他嘴角微微挂笑,将身一纵,向井中倒冲了下去,快要到底之际,把身向旁一翻,不让自己撞上王语嫣,哪知他中毒已深,这一翻力气虽弱,却也不好控制,反而将身子一推,砰的一声,脑袋重重撞上了井圈内缘的砖头。
以他本来功力,虽不能说已练成铜筋铁骨之身,但脑袋这般撞上砖头,自身决无损伤,砖头必成粉碎,可是此刻内力全在压制“牡丹花下死”的药性,但觉眼前金星直冒,一阵天旋地转,俯地跌在井底。
这口井废置已久,落叶败草,堆积腐烂,都化成了软泥,数十年下来,井底软泥高积。梁萧这一摔下,口鼻登时都埋在泥中,只觉身子慢慢沉落,要待挣扎着站起,手脚却用不出半点力道。
他暗叹一声,忽听得井上有争执之声隐隐飘落下来,说话另一人正是那吐蕃国师鸠摩智。梁萧心中一喜:“慕容复,你对头来了!”哪知他这般激动,忘了运气抵制,体内那股邪念,趁机乱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