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已黑,梁萧燃起篝火,静静守候在一旁。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原以为玄慈不出现,他就不会死,悲剧更加不会发生,谁想人算还是算不过天算。到底是谁杀了玄慈方丈?他苦苦皱眉,理不出个头绪。按理说,这个人既要杀人,决不可能留下虚竹之理,但他仔细检查过,虚竹并无外伤内伤,更无中毒迹象,先前只不过被人击昏而已。这人到底是谁?他这般做又有甚么目的,真个百思不得其解。
虚竹伤神了一阵,慢慢放下父母尸首,并排把二人躺好,深深吸了口气,不觉抬头,见火光熊熊,火苗上窜,更有火星激舞,借着火光看见了对面的梁萧,安然坐在篝火旁边。猛然心中一动,似有个虚影突现脑海,但只一瞬,又不见了。
那影子模模糊糊,瞧不真切,不禁脱口问:“梁公子,你几时换的衣服?”梁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今天!”虚竹又问:“甚么时候?”梁萧微一沉吟,皱眉道:“嗯,大概早上离开山洞,我还……”特地洗了个澡,尚未出口,那虚竹冷冷道:“这么说,这段时间之内,你一直穿的都是白色衣服?”梁萧顺口道:“是啊。咦,你问这干嘛?”瞧了他一眼,却见虚竹脸上神色复杂之极,又是诧异,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梁萧从未见过虚竹这等模样,只道他一直会是那个不善言辞,而又有点害羞的小和尚。哪知过了半响,虚竹脸色一沉,伤心道:“小僧看见了,看见了……”他一直重复这一句。梁萧奇道:“你看见甚么啦?”
虚竹嘴唇颤动,双目涌着泪,再瞧了梁萧一眼,痛苦道:“小僧看见杀我爹的凶手了。”梁萧“啊”的一声,又惊又喜,催道:“是谁?那你快说呀?”虚竹双眼犯着迷糊,又再向梁萧瞧了瞧,说道:“小僧记得他身穿白衫,是个年轻人。”
梁萧道:“然后呢?”不见虚竹嘴巴再动,只见他双眼死死盯着自己,心笑:“我又不是大姑娘,你老瞧我作甚……”矍然而省,叫道:“你怀疑那人是我?”虚竹直视着他,眼皮眨也不眨,说道:“我……”梁萧厉喝一声:“小心!”徒听嗤的一声,一把飞刀破空而来,目标竟然是虚竹胸口。
梁萧身形一晃,倏然欺近虚竹,猛然用力一扯,立即把他拉开一旁。但见那飞刀嗖的一下,从梁萧肩旁飞过,铮的一声,插入了洞内的石壁之上。梁萧迅捷纵身出洞来,只见夜色中黑雾笼罩,甚么也没有,顾盼了一会,又奔回洞内,火燎赶到虚竹身前,关心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虚竹淡淡道:“小僧还好,多谢施主关心。”梁萧自言自语:“到底是谁这么恶劣,若然给我逮到,我……”虚竹合什道:“阿弥陀佛,这自然要问施主了。”
梁萧气道:“你这话甚么意思?”再见虚行脸色木然,又道:“好,你今个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吵。是了,你现在有甚么打算?”
虚竹脸色依旧平淡,说道:“明天一早,小僧便把爹娘遗体,送往寺内,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