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吃过早饭,略作打点收拾,遂辞了父母,牵马登旅,正是酷暑天气,旭阳照襟汗,洛阳牡丹红。
不一日,路过洛阳,勒马收缰,兄妹二人放缓了脚力,入洛阳城里,早不觉天晚,行至闹市街旁,见一座酒楼栈店,颇觉有几分饥饿,二人弃了马,径入。惊得那些店伙、老板、食客眼傻心乱,睁眼看见梁雪面如满月,眼似秋波,小嘴浅浅含笑,白衣柳腰,身旁似有一层薄烟笼罩,真个像仙子初踏凡尘,不食人间烟火,个个瞧得痴了。
梁萧冷哼一声,吓得人人心慌,个个胆寒,犀利的目光又扫了众人一遍,最后将它停留在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身上,淡淡道:“老板,有没有上房,给我两间。”
店老板怔了一片,忙唱喏道:“有的有的,在楼上,客官请!”瞧这爷台一张绿脸,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主,他小本经营,哪敢得罪,倏又念到一事,忙问:“请问客官吃些甚么?”他想住店当然是需要吃饭啦,不能长得跟神仙有几分相像,就不吃吧。
梁萧不及回答,西首那张桌子上有位青年,跳了起来,疯了一般奔向梁雪,口中还直嚷:“王姑娘,王姑娘......”语音既喜又激动。
不消一瞬,狂疾到了近前,见了梁萧,登时一阵愕然,叹气一声,垂头道:“唉,原来是梁妹妹,我还......”酸酸的轻轻转身,又荡回了桌边。
梁萧看清此人,亦是一喜,急叫:“段公子,怎么是你?”岂知他竟视若无睹。梁萧十分纳闷,和妹妹对望一眼,走了过去,在段誉左右坐下。但见这公子两眼无神,手支着腮,痴痴的发傻。
兄妹瞧了片刻,见他还是如此,梁萧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别说,这人一点反应也无。梁雪纤颈后伸,面向众人,不觉嫣然问:“请问有谁知道段公子发生了甚么事吗?”声音甜丝丝的经风一送,飘在每个人的心坎,真让人腻到骨子里,加上她那一脸醉人的笑容,更让人爽到极致,登时这些食客、伙计纷纷吵嚷起来,都抢着要先说,最后还是店老板,老奸滑,排众议,抢了个头功。
但见他老脸绽颜,笑道:“这公子来小店已然两天,今天是第三天,不知病了还是中邪。每天就坐在那里发傻,一会蹙眉长叹,一会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就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痴痴发愣......”
梁萧静静听店老板说着,时不时瞥一两眼段誉,见他果然一丝反应都没有,心下不禁一酸,早知他痴情,却不知他痴情到这种地步,暗暗发誓:“王语嫣,下次别让我撞上,否则瞧我如何炮制你!哼,牛牛你个乌鸦,敢伤我兄弟的心!”念转处,又闻这些人在笑谈段誉这两天痴傻的事迹,乐得众人好不热闹,连妹妹也不禁轻声嗤笑起来。
他当下推了推段誉肩头,可这人只是傻笑,并不理睬,梁萧又晃了晃他,但这次却笑得更痴更傻。没奈何,梁萧往掌心哈了口气,狠狠拍了他一巴掌。闻得彻响,众人都停了话头,怔怔盯着梁萧,谁也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