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好快的身手,到底是谁呢?众人好奇,争相顾盼,只见他立在刘进一旁,脸上不怒自威,呀,原来是萧峰。众人又奇了,纷纷瞧坑中,咦,木婉清那三枝箭哪里去了?瞧瞧坑中,又看看萧峰,全都一片茫然。
突然萧峰袖袍一抖,颤下三枝箭来,正是木婉清射出的那三枝。不知他用的是何种手法,居然救人的同时,顺势用袖袍将箭卷了下来,刚才的动作好快好快,竟连段正淳也没有瞧清。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姑娘的心肠未免忒歹毒了些,对自己人也出如此重的手。”
此言入耳,木婉清登时憋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萧峰这“自己人”三字若有所指,一则他已承认木婉清是梁萧的妻子,二则既然是他的妻子,那又为何对他的妹妹和兄弟下此狠手。
刘进放下梁萧,梁雪和薛神医急跑过去,她抓起哥哥的手,顿感一片冷意尼曼心头,她多么想哭,但是不能。她一定要留守哥哥对她的印象,不能让他不开心,眼泪只能流转眶内。薛神医步履艰难,颤巍巍迈到近前,双目已经哭肿,他不甘心,实在不甘心,梁萧是他重返师门惟一的希冀,偏偏老天爷就那么的残忍。
他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怎地,好像拌着了甚么,一个躘踵跌倒,众大惊:“当心!”眼看就要覆在梁萧身上,这一刹那,一只大手倏尔伸来拉了他一把,是刘进。
他惊魂未定,一只手掌略撑在梁萧心口,这时他脸上一动,心又跳了跳。刘进一使劲,把他整个身躯提了回头,他怔了半响,忽然眼光一闪,复又欺上前去,伏低身子,去探他心口,略惊,只问:“他甚么时候断气的?”
众人不解,只有段正淳微微皱眉,答道:“五更时分。”他喃喃自语:“五更时分,五更时分......”只想:“不对,不对。如今日已中天,五更时分至此,已然过去好几个时辰了,他怎地还能,还能......”激动得不敢再往下想,叫道:“刘进,快快,帮我把他抱进屋子去......”
木婉清叫道:“老头,你想干嘛?”薛神医不理她,只催刘进快些,刘进奈何,惟有照做。众人大眼瞪小眼,均不知这老儿弄啥明堂,纷纷纳闷,也跟进竹屋去。
刘进照他吩咐,将梁萧横躺在榻上。众人只见薛神医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羊皮卷,在榻边摊开,登时闪光刺眼,刘进急道:“薛大夫,你想干嘛?分萧哥的尸,我可不答应。”
“呸呸呸!”薛神医咒骂道,“你小子胡说八道甚么,我可不是一般的大夫。告诉你,小师叔运气好遇到我,兴许他还有救。”
“兴许他还有救。”这六个字,传进每个人的耳中,如闻天赖,各自心头一震,木婉清急抢上去,一把扣紧薛神医衣领,叫道:“此话当真?我丈夫当真有救?”
“你丈夫?”薛神医眉头一索,寻思:“难道小师叔是她丈夫?”但看此女子对他这个老人家如此无礼,管他丈夫是谁,直嚷:“松手松手,老巧不认识甚么丈夫......”
木婉清脸一红,当下悄然松手,她只是一时情急,深感歉然,当即退却一旁,有人可以救她心爱之人,她还是蛮感激的。只见薛神医挽起两手衣袖,打了半卷,扒光了梁萧上身衣衫,然后右手从羊皮卷上取出一根细小的银针,略略挪动,针尖向下斜刺梁萧胸骨上的“天突穴”,他又取了一枚银针,直刺两乳中间的“膻中穴”,随后又在相应的穴位上刺入银针,刺激活血生气。
约莫忙活了大半天,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也是这小子命不该绝,他的心口这才略有起伏。薛神医一探他鼻息,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