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呆了呆,箭步踏上,顺手在衣角撕下块布料,他给包上,望着黑缠缠的一捆,不禁双目涌泪,哽咽道:“爹爹,您一定很痛吧?”段正淳微微叹息,轻声道:“孩子,爹再痛,也不及你心痛。”木婉清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哭道:“爹爹,你说我的命咋就那么苦?”
段正淳揉揉女儿的秀发,安慰道:“是爹爹对你不起!”木婉清摇头道:“女儿说的是萧郎,他......”段正淳眼眶一酸,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道:“婉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看开些。假若你真的爱他,那就要学会坚强,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勇敢的活下去,别让关心你的人再伤心,知道吗?”
木婉清呼咽道:“女儿明白,女儿明白......”段正淳不由得欣慰苦笑,又揉了揉她的头。隔了半响,他又道:“我们先让萧儿入土为安吧!”
“不行!”一声沉喝,击醒了沉痛的人儿。
木婉清吸了吸鼻子,抹干眼泪,回头见出声之人是阿朱,这才离了父亲怀抱,问:“为甚么不行?”阿朱道:“我姊姊未见哥哥一面,谁也不许下葬。”
“你姊姊?”木婉清疑惑。
萧峰一旁咳咳道:“是梁雪妹子!”木婉清哦的一声,心想:“原来是这小妮子!”一念到梁萧对她比对自己还好,不免心生来气,咬牙道:“死者为大,应该入土为安。自古以来,便是定律。你迟迟不肯同意下葬,是否心怀叵测,让梁萧死不瞑目呀?”阿朱道:“我是他妹子,怎么会怀这个心眼,我看倒是你心怀叵测,居心不良吧。”
“你......”木婉清娇躯轻颤,怒不可抑制,她也舍不得梁萧草草掩埋,但她痛恨、嫉妒之心甚强,加上听说心爱之人是为了眼前这个“妹妹”而死的,心头那把恨火燃烧更旺,偏不让她们称心如意,强悍道:“我是她妻子,我说了算。”即叫:“爹爹,可以了。”叫来四护卫帮手,把梁萧躯体搬进坑里去了。
梁萧若知道这个刁蛮的“妻子”就这样将他给埋了,非气得跳起来不可。
阿朱见这女子说做就做,绝不含糊,也不禁激起怒色,急上两步,恼道:“你太过份了,哥哥在天有灵不会原谅你的!”木婉清听说,气得肺腑又如火烧,她最怕的便是梁萧怪她,如今闻言,焉有不怒,骂道:“你才过份,他刚死,你就不给他安身,是个甚么道理?”
眼看二女剑拨弩张,口水泛滥,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开战之势,偏偏旁人又帮不上忙,特别是段正淳,这二人都是他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都不好。
正自焦急无策间,空气中突然飘来一声甜美的女音:“阿朱妹妹,你们吵甚么,我大老远都听见了?”众人循声源处顾看,不由得大惊,只见林东袅袅行来一位妙龄少女,身穿一件白衫子,容貌绝俗,只是略带几分憔悴,想是走远路所致。身后跟着一个青衫少年,面如潘安,行止尊孔孟。少年身后跟着个老者,面容清瘦,约莫五十一二年纪,说他老者,是因他额下的山羊胡子,特有考研,半黑半白的参差。
一行三众走进竹林,举手投足间,各有各的雅,待近前,这十几人才有所反应。那少女跑到阿朱身边,嘻嘻拉住她的手,正待问候,却一把被阿朱抱紧了,那少女一愕,既而笑笑,甜声道:“阿朱妹妹,你咋了嘛?适才的烟花是你放的吗?”
阿朱鼻子一酸,几颗豆大的珠子,不争气掉了下来,滴在少女背心白色的衫上,转瞬吸了进去。少女肩头微微一颤,再问:“我的好妹子,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还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话出口,连自己也不觉得傻笑,凭甚么揍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吗?阿朱这会可没心思听她说笑,吸了吸鼻头,离了她怀抱,一字字道:“姊姊,咱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