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梁萧之事,梁雪总是比较紧张,见那刘进低头不开一言,便知事情不妙,顾不得矜持,扳着刘进那双肩,猛的摇晃,急道:“进哥哥,告诉我,哥哥到底怎么啦?”刘进被她摇得晕头转向,大吁粗气道:“梁……梁妹妹,你可不可以先停手,听我慢慢说来。”
梁雪闻言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失态,慌得她急忙松手,略整顿衣衫,歉然道:“你请,你请。”刘进苦笑一声,又仰天叹了口气,才道:“不瞒你们说,萧哥他不见了。适才薛神医报于我方知,前一刻,把庄里外翻了个遍,依稀不见其影子。我也是撞至此处,才然见得你们,不知可有萧哥下落?”梁雪听完,登时双目噙泪,涩声道:“不见了,是甚么意思?他……他又撇下我了吗?不是说好照顾我一辈子,不离不弃……”眼睛一闭,泪水缓缓淌出,顺腮边堕将下来。
段誉瞧了,好生不忍,自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上前几步,递至梁雪面前,安慰道:“梁妹妹,你先别急,兴许萧哥只是一时贪玩,溜出了庄去。以前在大理时,这事也不是没有,待他玩够了,玩透了,玩腻了,自然会回来。我们且静待片刻,说不准他一会就回。”
梁雪展颜道:“真的?”取过方巾,拭了眼泪。段誉点点头,心中却在叫苦,瞥眼见梁妹妹喜忧参半,深恐她不信,遂向那刘进使了使眼色,问道:“刘兄,你说呢?”刘进大急,斜眼瞪向段誉欲火,恰巧碰上梁雪抬头,望向他,刘进尴尬一笑,眼色转柔,轻声道:“真的,真的!”心底却将段誉骂了个体无完肤。
这时,廊上匆匆奔来一人,原来是薛慕华。他到了近前,见了三人,劈头便问:“咦,原来你们三在这里。是了,刘进,你找着小师叔了没有?”刘进听说,顿时大窘,耸耸肩强笑道:“没有耶,你那边呢?”薛慕华道:“我这也没有。唉,真不知小师叔他上了哪去?”说着,脸色沉了下来。
段誉瞧三人脸色难看,极是惶恐,当下陪着小心,说道:“那他会不会走了?”薛慕华咦了一声,忽然一拍大腿,叫道:“对,对,对,你若不说,我未必想起。”三人俱道:“甚么事?”薛慕华老脸一沉,说道:“我适才进小师叔房间瞧过,床铺收拾得极为整洁,他的行李已然不在。但怪就怪在,连阮姑娘也不见了,因此我才犯迷糊……”
刘进叫道:“不消说了,他准是走了。”薛慕华激动道:“可他也不能啊,只言片语也不曾留下,做事有欠考虑,这他怎能够……怎能够……”说着,连连叹息。刘进嘿然道:“这事他以前也没少干……”他才吐得几字,唰唰的马上投来四道凌厉的目光,迫视着他,一个是段誉,一个是梁雪。他浑身一颤,读懂了他俩的威严,不敢造次,怯怯的闭嘴不言。
梁雪咬了咬下唇,忽然尖声叫道:“我去找他。”说着一甩衣袖,拔腿就奔。那段誉身形一幌,拦了她去路,轻声说道:“天色将晚,你一个姑娘家我不放心。不如这样好了,你且在庄内静候消息,我和刘兄前去,不管找得到或找不到,戌时一定回来,明天再做思量。”一把扯过刘进肩膀,拽他前往,那刘进气急怒极,一路与他拉拉扯扯。梁雪黯然瞧着二人背影离去,忍不了腮边再次堕泪。薛慕华睨眼一瞧,心生不忍,欠了欠身,悄然退下,自与游氏双雄商议,吩咐人手寻找梁萧。
刘进二人拉扯到庄门外,他一把推开段誉,气道:“姓段的木头,你到底想怎样啊?萧哥若想走,有谁拦得了他,别白费力气了。找,找,找,找个屁,再找个十年八年,也找不到他。”段誉笑道:“无所谓啊,只教梁妹妹不伤心,你叫我上吊,我也甘愿。”刘进闻言,一把扯住他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愤然道:“姓段的,你对梁妹妹是不是还有甚么坏心眼?”
段誉洒然道:“是又怎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进气怒不可抑制,暴喝道:“是你妈个头。”呼的一拳,放将过去,碰的一下,正击中段誉那鼻子。段誉登感金星乱冒,幌得几下,踉跄跌到,他狼狈爬起,一抹鼻子,满脸都是鲜血,不怒反笑,说道:“看来你非常、非常的爱梁妹妹。”
刘进眼色闪烁,强辩道:“谁说的,没有的事。”段誉嗤笑道:“刘兄,我想你有些耳闭,明明是我说的。”刘进登时语气稍软,叫道:“是又怎样,是你说的嘛,窈窕淑女,那个君子好逑。”段誉笑道:“好,是我说的。”过得一会,又黯然下来,突然幽幽道:“你还好些,至少可以时刻伴在她身旁,可是我呢,连她影子都见不着。”刘进问道:“你说的她是谁啊?”猛的醒悟:“难道是她,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