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俊脸一烫,变个尴尬,道:“是我!是我!”乔峰讶道:“咦,贤弟怎生在此,可曾见过家父母?”梁萧心虚道:“不曾见,不曾见。小弟无意路过此间,不觉口渴,见山坡有人家,便进来讨杯水喝。原来这是大哥父母的住所啊,小弟莽撞擅闯,冒犯之处,还请大哥谅涵?”
乔峰笑道:“自家兄弟怎说客气之言,贤弟能来家坐坐,做哥哥的欢喜都来不及,又怎说冒犯不冒犯呢?爹娘若是见了你,定然和哥哥一样欢喜。”顿了片会,又道:“是了,贤弟,你何以一直站在门口,还摆个单脚独立的肢势,是脚生风了么?”
梁萧扯个谎道:“是啊!疼!疼!疼!”乔峰急道:“可否给愚兄瞧瞧?若是严重,须得赶早下山请人医治。”梁萧连连摇头道:“不了,不了。小弟无碍,只是老毛病而已,歇歇片会就好。”乔峰道:“那怎成,有病须得及早治疗。不然拖久了,就算病情极轻,也会耽误最佳治疗时期,遗下后患,那可不妙。贤弟你腿脚不便,不如就让哥哥效劳,背你下山,你看如何?”“你看如何”问了三遍,亦不见梁萧吭声,便到:“如此就说定了,来,哥哥扶你。”
说着大步跨上,按扶梁萧肩膀,那梁萧急了,慌道:“不用了。大哥,真的不用,怎敢劳烦。你忙你的去吧?”乔峰连道:“要的,要的。我的事先不着急,忙完你的再说,好吗?”
一个好心,一个却忧心。好心的是乔峰,听了梁萧之言,认为真实,他生怕贤弟长久下去会误了治疗,就极力劝谏他下山医治;忧心的是梁萧,见了二老惨死之状,恐乔峰看到,悲痛难过,霎时之间,便心生不忍,极力阻挡不想让他瞧见。可怜事与愿违,二人力大,各不相让,两相拉扯之下,惜梁萧单脚站立良久,颇有些麻木,不经拉扯,单脚登登登的几下,仰天向后跌去,梁萧暗自叫苦:“惨也。”
丢了人看处,只见乔三槐夫妇横躺在地,一动不动的,乔峰惊问道:“贤弟啊,你老实说,我爹娘因甚躺了地上?”话罢,避过梁萧身躯,急纵入内,先扶起母亲,只觉她呼吸已然断绝,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再一摸心口,尚有微温,显是死去还不到一个时辰,再抱起父亲时,也是这般。当即抱了父母尸身走出屋门,在阳光下细细检视。
梁萧轻轻叹息:“唉,还是被你瞧见了。”手一点地面,翻身跃跳起来,行将出去。乔峰又是惊慌,又是悲痛,虽听到梁萧感叹之言,却不作理会,涩声问道:“你来了多久?”梁萧见问,随声应道:“也没多久,大概一个时辰吧。”
乔峰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咱俩分手之时,我曾说过,要凭自己的本事查知身世以及带头大哥的下落,是不是?”
梁萧点头道:“是啊。”乔峰突然凄笑起来,说道:“你不告诉我带头大哥的身份也就罢了,何苦为了阻止我追查下去,竟而将我爹娘也杀了,这么做值得么?”语音中已流露出极多不善,说着说着眼中噙出泪来,既伤心,又悲愤。
梁萧大声抗辩道:“大哥,你傻啦?人不是我杀的。”乔峰也大声道:“人若不是你杀的,那你来这里干甚么?真是讨碗水喝么,碗呢?你说啊?撒谎也不打草稿,居然骗我说甚么脚生风了。”梁萧唧哝道:“说我脚生风的人明明是你,怎可这般诬赖我咧。”
乔峰不睬梁萧,继续说将下去,道:“脚若当真生风了,你又怎可轻易弹跳起来?”梁萧闻言脸上顿时大窘,刚才情急之下,忘了谎言,即翻身跳了起来,腿脚矫健之极,全不似生风之状。乔峰虽在伤心之余,却也瞧见了,不免心下生疑。
梁萧道:“我……我……”乔峰惨笑道:“答不出来了吧?”梁萧下唇狠狠一咬,低头道:“大哥,我不是故意……”乔峰冷声打断,说道:“不是故意甚么?不是故意害我爹娘,对不对?”悲叫一声,泣道:“你现在来说这些又有甚么用,人都已不在了。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要你这般伤我,我爹娘是忠厚老实的农夫农妇,你也下得了毒手?”梁萧奈何道:“大哥,你要我说几遍,伯父伯母不是我杀的。我做的事我会承认,绝不抵赖,反之,不是我做的,打死亦不认。”
乔峰止了眼泪,大叫道:“姓梁的,你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从你忍心害我爹娘那刻起,我们就恩断义绝。”隔了半响,幽幽又道:“你别在思策狡辩了,我已经查视过爹娘的死因,二老是死在深厚的掌力之下,至今未到一个时辰,而这期间只有你一个人在场,你的内力颇是不弱,结合以上三点,凶手若不是你会是谁?你倒是说说,是巧合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