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油火把燃起，胡人们手上举着火把，远远望去，汇聚成地上的星辰海洋。

厮杀仍在继续，一个个部族填上去，无休无止。

轰隆隆，唯一能从远处看到的巨兽，攻城器械，也在接连倒塌，溅起大片灰尘。

最外围的胡人部落没有参战，已经喂了几轮战马，战事仍未停歇。

也有从兵道撤出的幸存者，脱离战场后，不吃也不喝，双腿叉开坐在地上，垂头吐气。

旁边同伴想拉他起来，触手僵硬，发现人已经死透了。

也不知是累死，还是吓死的。

“恶魔，果真是恶魔。”

“黑汗天为何不降罚，杀了他，快杀了他。”

有些胡人承受不住压力，疯狂扯开皮袍，狂奔着大喊大叫。

草原祭祀高敬天见状，法杖一举，箭雨随之落下，将其射杀当场。

钟生站在一头巨兽的身上，深吸口气，夜风寒凉，如刀子刮着肺部。

周围胡人零星点点，或步行，或骑马，表情麻木。

如果说一开始，胡人们厮杀奋勇，奋不顾身，属于不待扬鞭自奋蹄，现在么，经历连番杀戮，同伴们也死伤惨重，遍地都是尸身，残破的马匹兵器、器械。

眼前的胡人们，已经呈现出猛加夜班的疲倦麻木。

“咚！”

尸堆中，有个胡人扶起完好的床弩，对准钟生后背发了一弩。

钟生当场中箭，身上传出闷响，背稍微弯曲，随即挺直了。

巨督折成两截，却没有刺入钟生体内

他捡起半截箭，转手掷出，正中那个偷袭的胡人，脑袋当场射爆。

高敬天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苏文也点头，“强弩之末，此刻正是最后的辉煌时刻。”

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钟生没有半刻停歇，一口水也没喝，一口饭食没吃。

就算是钢铁铸成的人儿，也经不住这般损耗。

苏羡文轻抚法杖，无数针尖大的光点飞出，洋洋洒洒，却有数万颗。

夜风吹散光点，浮空而起，散布到胡人大军各个角落。

藏在人群中的魏搏侯，见状捂住口鼻，眼前的场景有些邪门，他不敢触碰。

其他胡人们，只当成是祭祀的恩赐，大口呼吸空气。

光点便从口鼻，进入胡人们体内，开始发挥作用。

“呼哧，呼哧。”

一个个胡人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脸上额头、脖颈等部位，青筋血管凸起像是蚯蚓游动。

他们身上的疲倦畏惧，当场一扫而空，脸上的麻木驱散，变得凶狠狰狞。

血在沸腾，伴随着杀意、兽性，席卷全身，冲击得双目赤红。

“呜呼呼，呜呼呼！”

勇气再度回到身上，伤痛也不复存在，他们此刻眼中只有敌人。

若不能摧毁敌人，就让热血流干，魂灵重回黑汗天。

“杀，杀，杀！”

声浪掀起，直冲云霄。

钟生闭上双眼，微微呼吸，下半场才刚刚开始。

他很期待，接下来的大战，又将以何种方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