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特别热闹，各家都倾巢出动，聚集在村庄的晒谷场空地上。

村外的田地荒野，笼罩在黑暗中。

风呼啸而过，时不时闪过魑魅魍魉之类的幻影，响起没有意义的嘈杂声。

这个时候，刀疤大汉发号施令，大嗓门在黑夜中清晰可闻。

众多村民望着他，如同吃了颗定心丸，井然有序汇聚过来。

“钟郎君，你力气大，快过来，到我身边来。”

钟生端着箕斗上前，身后魏搏侯想跟上去，却被刀疤大汉手一挥，“你去那边。”

魏搏侯一看，鼻子都气歪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是村中老弱妇孺聚集的人群。

嗯，刀疤大汉的婆娘和老丈人，就站在人群中。

老农看到熟人，还朝魏搏侯招手，示意他快些过去，别磨磨蹭蹭。

等钟生站到队伍前列，耳边风声越发凄厉，周围都是村中青壮。

翻眼望去，田野中的夜风中，隐约可见虚幻影子，像是水面倒影，飘忽不定，左右摇移。

尽管睁大眼睛，却看不清具体轮廓。

只听得夜风呼啸，如鬼哭狼嚎，再加上影子来回荡漾，果真像极了鬼魂。

“听我号令，不要慌不要乱，看准了再打，别浪费粮食。”

众多青壮们动作整齐划一，左手端着箕斗，右手插入粗糙的五谷杂粮。

阳光晒过的谷粒豆麦，散发出粮食独有的干香，让人喉头忍不住蠕动两下。

突然，前面的幻影开始动了，眨眼间迅速扩大。

这是极速逼近的征兆，背后人群响起一阵惊呼声。

“打！”

刀疤大汉军旅出身，曾做过小头目，夜里打鬼就好比行军打仗，他也是专业对口。

所有青壮下意识挥动手臂，夜空齐刷刷竖起一大片树林。

五谷杂粮化作瓢泼大雨，划出长长弧线，尽数打在田野中的影子上。

寻常的谷物豆麦，居然打出爆竹般炸响，只听得噼里啪啦，无数影子剧烈沸腾起来。

呜呜呜呜！

夜风越发急促，影子们开始张牙舞爪，一步步逼近。

“他们要反扑了，不要怕，是强弩之末，不能持久。”

刀疤大汉给众人打气，“一鼓作气，将他们打得烟消云散。”

钟生点了点头，又抓了把五谷，结果用力过猛，当场捏碎成粉末，只得重新抓了一把。

“刷！”

雄浑力道附着下，一颗颗谷粒豆麦，超过其他人数倍的射程，眨眼间洞穿十几个幻影。

从后半夜，喧嚣持续到天明……

田野中的影子，在连番打击下，终告退散，再无任何动静。

“赢了，我们赢了，鬼群被打散了。”

趁着村中众人高兴庆祝时，魏搏侯偷偷找到钟生，低声和他交谈。

“大哥，我这双眼睛夜中视物，如同白昼，所以才能将弹弓玩得出神入化。”

“刚才我看到了，田野里的影子，都是些服饰各异的人。”

“他们来历暂且不说了，其中有個独眼龙，脸上的新鲜伤痕，只有我的鸦儿能抓出。”

钟生突然想到，先前乌鸦探路，带回一颗沾血带肉的眼珠子。

难道……

“大哥，这地方有蹊跷啊，鬼是虚无，怎么可能被抠出肉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