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头也不抬,轻声说道。
钟生摇摇头,“哪用这么麻烦?”
他当即取出水囊,咕嘟嘟痛饮起来。
喝完一抹嘴,提醒他们,“把你们的马匹栓的远些,我家驴子脾气暴躁,离得近了,怕是会踢坏你们的好马!”
青年背后的将领,怒目斥道,“荒唐,一头矮驴子,还能踢伤身经百战的千里马?”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马匹嘶鸣声,叫声颇为凄惨。
将领急忙外出查看,却见小毛驴一脸嚣张,追着几头战马猛踢撕咬。
这些战马个头高大,被欺负的哀叫连连,围着树旁打转躲闪,身上甲片都被踢的凹陷,鬃毛也被大股撕咬拔落,身上渗出大片血珠。
“这……”
将领恨不得一拳打死这野驴,却听到青年开口。
“畜生的事情,你插什么手?”
他连忙退回茶棚中,仍旧侍立在青年身后。
钟生看出来了,青年是他们的首领,少说也是唐军的一方大将。
他能负责最关键一路,只怕地位不低,莫非是哪位青史留名的名人?
“书有那么好看么?
钟生觉得他在装,如今敌我双方面对面,杀机旺盛,谁看的下书啊!
青年闻言放下书卷,温和笑了笑,“好看,非常好看。”
“书里的世间,远比天地更广阔无垠。”
“世间万物的道理,就在这一页白纸、几行墨字中。”
钟生摇摇头,“我不信,我只听说过,道理在拳头上。”
青年背后的文士立刻呵斥,“胡言乱语,粗鄙不堪。”
钟生斜眼看他,“你若不服,尽管用你口舌的道理,来试试我拳头上的道理,看谁的道理更硬。”
这下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青年呵呵笑道,“我这几位先生素来文弱,难敌你一拳之威,还是免了。”
钟生上下打量青年,都说隋唐之交,人才辈出,草莽常见英雄。
眼前青年,天生一股贵气,往上追溯,至少三代勋贵门阀。
“阁下是唐军高层吧?
钟生问道,“亲自来对付我,不怕有危险么?”
青年摇了摇头,轻扬手中书卷,“我有这个。”
“此物的道理,却比你拳头上道理更强。”
“可有耐心听听。”
钟生不说话,请你啊青年自顾自说起来。
“钟生,大唐关中道终南郡人士,家有祖母、小姑二人。”
“二叔钟馗,曾于武德元年科考落榜,愤而自尽身亡。”
“小姑杜钟氏,嫁于富商杜平,现携母居于婿家。”
“钟生,恶少年出身,疑似夜杀终南太守父子,证据不明。”
“前些日子,杀玄甲旅帅费承昆并麾下二十秘兵,起因是费旅帅的老父……”
青年说到这,啧啧称奇,“我曾读史记,看游侠列传,年少时仰慕万分,待得年纪稍长,方知侠以武犯禁,实乃国中大害。”
“钟生,你便是今之游侠,不畏国法,杀人无忌。”
钟生听罢,对青年抱拳,“多谢夸张。”
青年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背后文士替他说道,“不是在夸你。”
钟生一摆手,“都一样。”
“你把我家情况打听这么清楚,难道要打击报复?”
“我和你说,我可不怕这个,你是贵人出身,我全家九族加起来,比不上你家一房人口众多。”
“有千日做贼,无千日防贼,你若是祸及家人,别怪我不讲究。”
青年也不气恼,朝身后文士说道,“看看,什么叫亡命之徒,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