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很久没来老破旧，但刘小苏最近总来。</p>

某一天，有一天，好多天，这个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人和她一样，已经把曾经深深爱着的人从日记本里划掉。</p>

然后又把那个划掉的名字回忆了一遍又一遍。</p>

除夕那晚，刘小苏向漫天烟火许了一个愿望，她希望上天能在自己心里下一场刀子雨，把赖在里面不走的人剁成肉泥。</p>

从圣诞夜之后，刘苏养成了默默和回忆聊天的习惯，像个精神病人一样不间断地折磨自己。</p>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她都会感觉到全世界在陪着她一起失眠，一起陪着她守护满地破碎。</p>

刘苏不知道方圆在无人区的经历，方圆没说，林灵珊没说，没人说。</p>

想向后撤的刘小苏总在原地踏步。</p>

坏家伙会回来过年么？陈静茹说会的，婉瑜说不一定，林灵珊说不知道。</p>

刘苏想来看看，坏家伙会和谁一起过年？陈婉老师么？还是那个大学女生？</p>

她想来看看，从腊月二十九开始，每天她都会来看一看。</p>

没有车停在这里，坏家伙不在；</p>

晚上时，灯没亮，坏家伙不在；</p>

坏家伙在哪呢？坏家伙在干嘛呢？</p>

换做以前，刘苏会直接问他，但现在她不敢了。</p>

除夕傍晚，她在保温饭盒里装了一盒酸菜饺子，忐忑的又来了，但坏家伙还是不在。</p>

明明说要不理他了，可为什么控制不住呢？</p>

走到路边，刘小苏没回头，虽然没回头，但所有思绪都落在身后。</p>

他会不会来拉住我？他干嘛还不来拉住我呀？</p>

方圆拉住她，“咋扭头就走呢？今天不是要高中聚会么？”</p>

刘苏扭扭，甩开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p>

方圆扶住她，刘苏又甩开他。</p>

‘不要拉我，去拉你追的女孩子去！’</p>

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憋回去，憋酸了鼻子，憋红了眼睛。</p>

弯下腰，歪歪头看她，一副楚楚可怜气呼呼的样子，方圆想笑，却也笑不出来。</p>

明知道她为什么伤心，明知道她心里装着自己，方圆怎么能笑。</p>

“唔，学金融，书念的怎么样？好好读完大一大二，大三我帮你找个好地方去实习好不好？”</p>

不能再多说什么了。</p>

月亮照常升起，刘苏是他过往的一束月光，要等月亮正常升起。</p>

刘苏不想理他，又忍不住理他，不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今天聚会你干嘛不去？有钱就不理人了么？”</p>

方圆龇牙一笑：“对呀，别人都不理，也得理小刘苏啊。”</p>

刘苏恨恨回头，瞪着他：“怎么理我了？你哪里理我了？这两个月我……”</p>

小刘苏说不下去了，眼睛红，脸也红。</p>

方圆说：“进屋吧，这里冷。”</p>

刘苏不说话，低着头在后面跟着他。</p>

去不去呢？干嘛要听他的？！</p>

几个月没进屋，已经积了一层灰。</p>

“脏死了！”</p>

刘苏把羽绒服挂在衣架上，自顾取来拖布拖地，拖完又擦灰，十几分钟就草草把客厅收拾出来。</p>

“晚上你要在这住吗？”</p>

方圆知道她的意思是如果自己在这过夜，她就要去收拾卧室了。</p>

“不住，别忙叨了，我一会要赶去沈城。”</p>

见小丫头嘟起嘴，忙又补了句：“谈工作，你知道，有钱人总是很忙的。”</p>

“哦。”</p>

刘苏去洗了手，放下绒衣袖子，又去帮他把冰箱里坏掉的东西都装在垃圾袋里，然后才坐到沙发上。</p>

不说话，刘苏发呆，方圆也不说话，看着刘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