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仄捂了捂耳朵低头,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涸龟裂的双唇。
女孩子说罢这些便没有再开口了,她以为她要等很久,不成想,却未等多久便等来了江平仄的回应。
“姜四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
……
在外头等了许久,等到她都睡过去了。
待到香梨再次醒来,已是入夜。她揉了揉眼睛,却没有看到原本同在马车里的姜韶颜,嘀咕了一声“小姐呢”便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马车旁蹲在地上玩蚂蚁的小午见她总算睡醒出来了,这才起身道“你醒了?饭已经备好了,去屋里吃就好了。”
听到一个“饭”字,香梨本能的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认真道“哦,该吃饭了。”
吃饭自是大事,只是……香梨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眼前这全然陌生的地方不由一愣。
“这是什么地方?”香梨不解的看着入目的宅院,瞧着修剪过的树木还挺气派的。
小午回道“是方家大宅,我们进来了。”
哦,香梨闻言本能的点了点头,开口“是方二,哦不,方大小姐带我们进来的吗?”
小午摇头“是江先生带我们进来的。”顿了顿,不等香梨接着开口,小午又道,“不过方大小姐知道这件事。”
即便江平仄同方家关系不一般,也不能随便带人进来,自要方知瑶首肯才行。
……
屋内正对坐着的两人一人手里捧着一杯茶。
茶汤热气的氤氲中江平仄开口了“这件事让我想想该从何处说起。”
女孩子抱着茶盏开口道“先把已经临到近处的夜明珠案同陈万山遇刺案说起。”
江平仄看了她一眼,开口坦然承认了下来“夜明珠是我们的人偷的。”
女孩子并不意外的“嗯”了一声,开口便问出了那个让江平仄心头一跳的问题“偷夜明珠的是谁?”
女孩子说话极为爽利,干净利落,不等他开口已然接着说了下去“能直入皇城,必对皇城极为熟悉,而要在皇城禁军中来去自如,听闻还未受伤,此人的身手定是不凡,我可否看看他?”
女孩子语气利索而坦荡,江平仄心中却是突地一跳,一个没来由的念头油然而生她似乎已经怀疑到了什么。只是,这件事同先前所有的事不一样,他承诺过的,不能说的。
女孩子反应极快,在她面前似乎一不留神便会露出破绽。先时看她路中收拾杨家小姐、方二小姐;堂前收拾姜家那些人时他便已隐隐猜到了这一点,可真正面对上女孩子之时,这种随时可能泄露破绽的感觉还是让他心中一跳。
定了定心神,江平仄再次抬眼,看向女孩子,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是我们的人,我们手里有皇城的分布图,他日夜揣摩,这才能如入无人之境。不过归来途中受了重伤……眼下重病在身无法见人。”
姜韶颜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便是有皇城分布图,今上入主之后定是多少有所改动的,连带宫中将卫巡逻路线都有所改动,光靠一张皇城分布图可不太行,若是亲自进过皇城并且有绝佳的反应能力才差不多。
不过这些话,他既不想说,她也暂且不追问好了。
“你们派人偷那匣子夜明珠为了什么?”女孩子顿了顿,继续开口问了起来,“就为了让朝廷派林彦和季崇言过来追查你们不成?”
这显然是说不通的,所以偷夜明珠应当有别的涵义。
“其实一开始的目的不是为了夜明珠,”江平仄闻言,看了她一眼,回道,“是为了那匣子。”
嗯?匣子有什么奇怪的?女孩子不解,“匣子有什么特别吗?”
听到这里,江平仄幽幽叹了口气,道“不是匣子特别,而是匣子里的东西特别。”
姜韶颜更是不解了装夜明珠的匣子里不就是些夜明珠?有什么特别的?
看着女孩子不解的目光,江平仄面上多了些莫名的悲戚“那一匣子夜明珠是我们赵小将军二十年前准备的,为的就是迎娶当年那位江小姐所备。”
这话太过惊讶和震撼,以至于对面的姜四小姐端着茶盏的手都不由的一抖,将手中茶盏里的水泼了些出来。
“我们赵小将军很喜欢那位江小姐,当年长安城里人人皆知。那一匣子的夜明珠是我们赵小将军自备的聘礼之一。”江平仄说道,“不过旁人并不知晓,那一匣子最贵重的其实不是里头的夜明珠,而是匣子下藏起的并蒂雪莲叶。”
并蒂雪莲叶!姜韶颜猛地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了桌上,桌面同茶盏相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她抬头看向江平仄,下意识的再次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治毒的圣物并蒂雪莲叶?”
“是啊!”江平仄点了点头,将女孩子的惊讶尽收眼底,心道这反应倒是比先前的沉稳更似一个及笄之龄的女孩子了,他笑了笑,神情怅然,“没想到吧!不过这世间能比价值连城的宝物更值钱的也只有这等能续命救人的圣物了。”
她至此仍然毫无头绪能得到的圣物近在眼前?姜韶颜深吸了一口气,却强压下了心里的激动,看向江平仄“你们为什么要这治毒的圣物?”
强闯皇城为的就是带走这治毒的圣物,足可见,江平仄等人想救的人至关重要。虽然求生的本能想要圣物,可她还是知晓轻重缓急的。
江平仄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顿了顿,才开口反问她“你道我们二十万大军为什么会溃败至斯么?”
按理来说,以赵小将军的手段,便是接连犯错也不至于把仗打成这个样子,这里头自然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不等姜韶颜开口,江平仄便再次出声问了出来,似是问她又似是自问“你道此战后那些起义军为什么要一把火烧了白帝城吗?”
这个秘密他在心里埋了二十年了,只一闭眼便能看到当年的惨状,恍如人世炼狱一般折磨着他,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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