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兰道：“我今天晚上留下来，那你明天早上还得送我，因为我得上班。我是坐公交车过来的。”
“你的单车呢？”
“我现在住在宿舍，单车骑得少，就送给我妹妹了。”
“你还真大方，一辆单车，说送就送了。你走的时候喊我一声，我下来送你。”
李云海说完，便上楼来到书房。
四海集团的招聘启示，将于下周一开始在报纸上刊登。
他要求的学历比较高，高级一点的职务，都需要大专以上学历。
到时有没有人来面试？李云海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毕业以后都是有工作分配的，虽然现在流行下海，但下海也是自主创业，而不是帮人打工。
李云海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就是林小凤，还有即将到来的倪教授。
还好这两个人都是高知。
四海公司现在的贸易业务，都亏了林小凤管理。
李云海肯定会聘请林小凤为四海集团的副总，成为核心主管。
倪教授过来后，会担任四海集团科研院的院长，这个身份最符合他搞科研的性格。
李云海现在还缺一个得力的秘书，一个财务副总，一个管生产的副总，一个管销售的副总。这几个职务是必须招人的，而且要招厉害的人。
沈秀兰懂财务，人也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值得信任。
但沈秀兰不可能辞职过来帮李云海。
李云海安排她到公司挂职，不过是想给她分套房子罢了。
他忽然想到一事。
倪教授能不能多带几个人过来？
那可都是中科院科研所的高级人才。
科研所也是企业。
倪教授能过来，那他的手下说不定也能过来！
李云海看看时间还早，便下楼打了个电话给倪教授。
电话接通了，但倪教授不在家。
李云海只得放下话筒，想着明天再打一通电话。
沈秀兰学完了意大利语，让李云海送他回去。
李云海开车送她。
天华大厦宿舍区离商业局宿舍区并不远，从朝阳路过火车站，往北开几里路就到了。
沈秀兰坐在副驾，嘴里念念有词的在复习刚学的意大利语。
这姑娘，现在学外语就跟着了魔似的，真的是坐也思、行也思。
李云海笑着问道：“秀兰，意大利语怎么说我爱你？”
“啊？我不知道啊，艾米还没有教我这个。我主要是学习怎么和外商对话，学我爱你做什么用？我又不找意大利男朋友。”
“哈哈！我教给你吧！TiA！”
“TiA？真的假的？你怎么会说意大利语？”
“我和林芝姑姑学的，你以为就你会学外语吗？我也有在学。”
“那就奇怪了，你不学别的，偏偏学习我爱你这个词语呢？你不会还想找个意大利的美女吧？”
“不用了，好女不在多。有你和林芝，我很知足。”
“你说什么？”
“我说错什么了吗？”
“哼！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了！你不是说分手了吗？”
李云海这才知道说错了话，不小心把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便道：“你是我的前任嘛！也算拥有过了。不管以后将如何结束，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可是——算了，不想和你说话。”
“这就开始不理我了？之前怎么说来着？分手不是单方面的事？”
“哼！无赖！”
“哈哈！”
车子很快就到了，李云海和她下了车，说道：“12月1日，你可以搬进新房住了。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太过冷清，就把小玲接过来住，她上下学有单车，也不算远。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怕你不肯答应。”
“什么事？你又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肯答应？”
“我筹备成立四海集团，想请你当我的财务经理。”
“啊？我哪够资格？”
“秀兰，我很欣赏你。你踏实肯干，敏而好学。是我最信任的人。”
“是吗？对不起，我不同意！”
“唉！”
沈秀兰傲娇的扬了扬下巴，走上楼去。
李云海靠在车门上，掏出相思鸟来，点上一支。
风很大，一支烟吸不了几口，喂了冷风。
沈秀兰来到二楼，站在走廊上，看着下面。
“喂，你还不走？要不上来坐会儿？”
“算了！不上去了！”
李云海把被风吹灭的烟头，丢掉花坛附近的垃圾桶里，回头上车离开。
沈秀兰双手扶着栏杆，看着桑塔纳轿车驶出院子。
她的思绪，像这北风一样凌乱。
刚才李云海的话，不断的在她耳边回响。
TiA！
他为什么单独说这个词？
难道他是故意的吗？
就是想通过意大利语言，来传达某种隐秘的感情？
沈秀兰抿紧嘴唇，眼角忽然一酸。
这时后面的宿舍门打开来，韩慧真走出来，咦了一声：“我就说嘛，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又不见人进来。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面吹北风呢？不嫌冷得慌？”
“我让自己冷静一下。”沈秀兰笑了笑，走进门来，双手捂了捂冷冷的脸颊，说道，“你还没睡呢？”
韩慧真笑道：“我和刘杰去长岛饭店的歌舞厅玩，刚回来。今天在那边看到好多东洋人。”
她和刘杰在恋爱，这也不是秘密。
刘杰人品家世都不错，追姑娘，那叫一追一个准，当然除了沈秀兰和林芝。
韩慧真讲起那边的见闻，滔滔不绝的说道：“说起来真是个笑话。有个东洋人，一定要找舞厅的一个姑娘跳舞，人家不同意，他就拿出一沓厚厚的钱来，砸那个姑娘。”
“还有这样的事？这不是污辱人吗？可以报警的啊！”
“报警？人家是东洋来的商人，可牛气了！你没看他拿钱砸人的气势，还说一万不够，我给你两万！”
“哼！这些东洋人！真提欠收拾！我要是在场，也拿钱砸回去！”
“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他扔过来的钱啊！再砸回去就是了！后来怎么处理的？”
“饭店的工作人员劝解开来了，当然打不起来。”
“无聊！”
“可不就是无聊吗？秀兰，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单位的马建文特别喜欢你？”
“没发现，没兴趣。”
“我跟你说，马建文的家庭还不错的。”
“他什么样的家庭，跟我没有关系。你也别八卦了，睡了吧！明天还得上班。”
沈秀兰躺在床上，想着TiA这个词，嘴里不由得轻轻念出来。
她又想到李云海对她的夸奖，一阵心酸，一阵甜蜜。
哪怕明知道李云海还喜欢自己，可是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又怎么能放下身段和脸面，再和李云海好呢？
她从小所受的教育，不支持她这么做。
八十年代的社会风气，处于两个极端。
一方面是传统的古板，一方面是新潮的无以复加。
就像程林，才18岁，明知道侯一健有家庭，她还是义无返顾的跟着他，勇闯天涯，哪怕最后落下一生的伤悲，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事情，即便放到40年以后，也是很震惊世人的新闻。
事实上，不管哪个年代，神仙都拦不住人想人，也挡不住青年男女之间那炽热的情。
沈秀兰失眠了。
她在想要不要辞职去帮李云海。
李云海身边有多少人可以用，沈秀兰心知肚明。
她现在发奋的学习外语，一方面是为了提升自我，一方面是为了和林芝一较高低，更多的就是想替李云海排忧解难。
李云海参加广交会，需要懂各国外语的人才。
沈秀兰知道他需要，所以努力让自己变成他需要的人。
现在李云海需要她过去当财务经理，她要不要过去？
那意味着，她将辞去最令家人骄傲的商业局铁饭碗！
这一步，沈秀兰迈不出去。
所以她才纠结和痛苦，难以成眠。
李云海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给沈秀兰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他回到家，抱着林芝呼呼大睡。
次日，李云海也听说了长岛饭店歌舞厅发生的事，他不用问也知道闹事的人肯定是秋野千里。
这天，又有两个远道而来的客户，来到了四海商店。
在广交会上的时候，李云海的四海集团还没有找到办公场所，所有留下的名片，印的都是四海商店的地址。
布朗和洛根循着名片上面的地址，找到了四海商店。
李云海知道他们这两天必定会过来，所以在店里等他们。
“哈喽！布朗先生，洛根先生！”李云海大笑着上前，和两个洋客户握手。
四海商店的工作人员，经常能看到洋人，也就见惯不怪了。
李云海还教给刘燕和汪丽丽一些简单的英语对话，让他们看到洋人时，也能聊上几句。
布朗和洛根也是来找李云海要授权的。
洛根问道：“李先生，我们的钱，你收到了吧？”
李云海说我已经收到了，我在等你们过来，我们到我的公司去吧！
洛根和布朗在商店里转了一圈，然后跟着李云海来到长岛饭店。
李云海请他们来到二楼的办公室，拿出专利授权书来，给洛根和布朗每人递上一份。
洛根和布朗带了专业的律师过来，这么重大的交易，当然要有律师在场。
他们仔细看过两遍，确认没有问题。
等完成手续后，李云海这才把原料需要单独采购的事情说了出来。
洛根和布朗的反应，和昨天的木村还有小野一模一样。
李云海解释给他们听。
洛根和布朗良久没有说话。
能怪谁呢？
只能怪他们之前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也小瞧了李云海。
李云海见他们犹豫，便拿出自己和东洋人签订的协议，请他们看了一眼。
同时，李云海又告诉他们，我们的CCA，将在球范围内进行价格调整，每年提升10左右。
洛根和布朗虽然也是刚认识不久，但此刻有了共同的利益，便低声交谈起来。
李云海也不着急，淡定的看着他们讨论。
授不授权，对李云海来说都没有太多的区别。
他可以靠着CCA横扫球的耗材市场。
未来有年销500亿美元的市场在等着他！
就算将来他只能占据一半的市场，也足够他笑傲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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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