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放下筷子,朝石沪生瞅了一眼,摸起桌上的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打开看起來。
信件是建设部一位领导写给石沪生的,大量的内容都是肯定耿桦在宁城的工作,要求石沪生多给耿桦一些帮助,向宁城市委市政府领导、运河省监察厅的领导如实反映耿桦在工作中的成绩,不要因为一些无关轻重的小事就一叶障目,否定自己同志的瞩目成绩,犯下捡芝麻掉西瓜的错误。
王鹏看完后将信放在桌上,拿过烟盒拔了一支烟点上,一口一口吸着,他的目光深邃而遥远,脸部的肌肉绷得很紧,使他原本就线条分明的脸庞显得更加如刀斧砍削一般充满了棱角。
石沪生想等王鹏开口,但当他发现王鹏抽完一支烟后重新捧起饭碗扒拉碗里的米粥时,他不得不放弃原來的打算,张嘴先开腔。
“这只是我接到的其中一封信。”石沪生说:“其他类似的信件和电话还有不少,都是京城一些老领导托过來的,有直接希望我帮耿桦一把的,有希望我找你做做工作的……你知道,我当驻京办主任的时间很长,京城不少领导给宁城都提供过实质性的帮助,包括你在内也曾因此得到过工作上的便利,所以……”
“所以,他们的要求你很难拒绝。”
“你理解就好。”石沪生略微有些尴尬:“耿桦这个人,工作上是比较跋扈了一些,只要工作能出成绩,他是有点不讲究方式方法,有的时候难免会带來一些非议……”
王鹏放下碗筷朝石沪生摆了一下手说:“耿桦在我手下工作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他是怎样一个人,我比你应该更有发言权,如果说,他在工作上有跋扈的表现,我相信也是当上市城建局一把手以后,过去的他其实一直都是个谨小慎微、怕挑担子的人,至于说到对他的非议,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題,你们何必都如此费心费神。”
“调查组不是在宁城待了好些日子了吗?再说,一直揪着城建局过去的一些旧账,翻來覆去地折腾,上上下下有想法也是自然的。”石沪生瞥了王鹏一眼道:“长此以往,很挫伤下面同志的工作积极性。”
王鹏笑笑说:“这倒是真的,你放心吧,我们讨论过,认为宁城的调查工作已经基本进入尾声,我会尽快让他们撤回來的。”
“真的。”石沪生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他咬咬牙盯了王鹏一句:“那能不能给个确切的时间。”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需要厅党组讨论一下。”王鹏露出为难的表情:“你也知道,监察厅不是其他地方,一言堂这种事搞不得。”
石沪生再三打量着王鹏问:“你不会骗我吧。”
“撤回來的打算我早就有了,何必要骗你。”王鹏话说至此,意味深长地看了石沪生一眼又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呐,有些事情即使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假以时日,真相始终会浮出水面,我只希望清者不要被浊水冲刷带动,最后也失去原有的清澈。”
石沪生的眉毛耸了耸,嘴角牵起一丝难以理解的笑容。
与石沪生聊完到单位,王鹏刚进自己的办公室,电话铃就像未卜先知一般响了起來。
一个似曾相识的尖利女声从电话那头传过來:“是王鹏吗?”
“您好,我是王鹏。”
“我是你童阿姨。”
王鹏这才醒悟过來,是齐琳的母亲童建军,他连忙说:“童阿姨,您好,很久沒跟您和齐部长联系,你们都还好吧。”
“谢谢你挂心。”童建军不冷不热地说:“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让你办。”
童建军居高临下的口气让王鹏呆了两秒,才婉转地开口问:“什么大事还要劳烦您亲自给我打电话。”
“这事对你是举手之劳,对有些同志來说却是比登天还难,我如果不亲自打电话跟你讲,说不定你会认为人家借我的名头招摇撞骗。”
王鹏有点无奈地举手揉揉眉心,低声说:“您这么说下去,我得在地上找个洞钻下去啊!”
“你也不必钻什么洞,只要心里记着我们的好就成。”童建军呵呵轻笑道:“我也不绕圈子了,前些日子,思芸來看我,哭得泪人儿似的,那叫一个伤心,小王啊!不是阿姨说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的路还很长,不要到处给别人使绊子,这绊子使多了啊!绊倒的往往不是别人,反倒是自己啊!你听明白阿姨的意思了吗?”
王鹏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反问:“这事齐部长知道吗?”2k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