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县城较近的日松区是第一站,由日土县城往西南30公里的路程,算是全程最轻松的一段路。
日松区委书记许飞早早就來迎接,洁白的哈达挂到王鹏颈上的时候,他竟有一种惭愧的感觉。
与内地的交通、通讯发达相比,日松即便离日土县城最近,王鹏还是对许飞老早接了电话等在这里的热情感到汗颜。
许飞是六年前來西藏的,一直在日松工作,他与区长才旦原打算王鹏他们到了以后先歇歇脚,再去走访牧民,但王鹏始终有一种时间紧迫的感觉,要求还是马上走访牧民。
于是,王鹏和万培龙在区委一班人的陪同下,再度上路。
许飞告诉王鹏,日松是个半农半牧的地区,农牧民总数也才一千多人,夏季是牧民们最喜欢的季节,草场生长最旺势的时候,牧民一般都逐草而居。
由于地势广阔,路况不佳,半天时间,王鹏一行只走访了两个村,晚饭也是在热情的牧民家里吃的。
次日许飞依旧陪同走访了剩下的甲岗村,看望了在边境线上的值勤人员,并就地进行了座谈,又同吃同住了一天才离开。
但是,王鹏发现,这个区无论是官员,还是普通农牧民,虽然向往发达的经济生活,但对于如何提高经济水平却沒有多大的热情。
藏民认为降生为人的一切,都是神灵所赐,王鹏是能够理解的,但是一些官员不思进取的态度,则让他暗暗感到惊讶。
许飞在座谈结束后,建议王鹏去看一看位于任姆栋山的岩刻,说这是日土最著名的三大岩画之一。
王鹏原不打算去,但万培龙很感兴趣,并说來也來了,不去未免可惜,于是一起去了。
岩刻就在公路旁的陡崖上,最高的画距离地面也不过十多米,最低的几乎就与地面齐平了。
王鹏转了一圈,看这些岩刻基本都为太阳、月亮、动物、人物之类,尤以动物为多,另外还有很多类似宗教符号,问了许飞,果然是苯教的符号。
与万培龙真的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不同,王鹏看这些岩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些东西有沒有开发利用的价值。
看着眼前的陡崖与弯曲险峻的道路,还有这独立一片的岩画,王鹏心里是有些沮丧的,他相信除了那些搞研究的、画画的,一般的旅游者是不会冒着危险來看这些带有宗教意义的岩画,那么开发旅游产业必定不成气候,至少在眼下是这样的。
吃过午饭,王鹏一行就上路前往热帮区。
车在半道上却出了状况,水箱时不时地要“开锅”,扎旺不得不开几公里就停下來,找合适的位置,尽可能地让车头迎着风,好使水温尽快地下降,然后再重新上路。
一直被高反症状折磨着的王鹏和万培龙,面对这样的情形,除了无奈地裹紧衣服,也是无计可施。
本來天黑前赶到的计划,因为车出毛病,而一路耽搁。
晚间的气温降得很快,王鹏与万培龙身上都是穿了两件毛衣,外面又裹了大衣,还是觉得身体发抖,俩人互相指着对方变成绛紫色的嘴唇逗笑,苦中作乐。
原以为就算是如蜗牛一般爬行,至少车是能开到热帮的,然而在一路的开开停停之后,水箱“开锅”依然持续之余,电瓶也出了状况,两个硕大的车灯闭上了眼睛。
吉普车犹如黑暗中的甲虫,慢慢地爬行在山道上,远处连绵的山峦如同整片整片的大闸刀,黑沉沉的立在前方。
扎旺的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前方依稀模糊的道路,副驾驶座上的王鹏和后座的万培龙,都是倾前了身子,放慢了呼吸,紧捏着拳头,生怕一点点动静就分散了扎旺的注意力,把车开沟里去。
血丝布满在王鹏的眼睛里,对前路未知的忐忑,以及随时可能遇见的危险,让他第一次感到莫名的恐怖。
“要不,停路边等天亮吧。”万培龙终于忍不住开口,无边的黑暗让他压力倍生。
“不行。”扎旺坚决地说,他沒有解释理由,但那口气是毋庸置疑的。
王鹏朝万培龙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目光,并且伸手到口袋里去摸出一支烟來,连同打火机一起递给万培龙:“抽一支,说不定抽完我们也就……”
王鹏的话沒有说完,就觉得车身一阵剧烈的颠簸,如脱缰的野马一下跃起來,不但将王鹏沒说完的话甩了出去,同时把他的人也从座位上颠了起來,心就像直接从他的胸腔窜出口腔……2k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