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他儿子顾兵的事情,顾城最近的心思很重,可谓是费尽心机,想要跟叶开争一个高低上下,结果确实屡屡受挫,前面在市钢厂出事儿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觉得叶开要栽了,却没想到杀出一个钟离妤来。
若非是钟离妤抛出的大订单,市钢厂早就乱起来了,叶开也会因为群.体事件吃不了兜着走,可惜的是阴谋不及订单,日本人铩羽而归,白白让叶开收买了市钢厂的人心,并且在省里领导们的眼里面获得了加分。
自从那个时候起,顾城似乎就老了一截子,也没有了争雄斗胜之心。
“马上就要开两会了,我有退下去的打算。”顾城忽然对胡副省长说了一句。
“什么?顾书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果然,胡副省长听了顾城的话后,就吃了一惊,连手中刚端起来的茶杯,都差点儿给扔了出去。
只是胡副省长看了看顾城脸上的淡定表情,确认了他不是一时激动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失心疯了,这才将信将疑地问道,“为什么呢?”
其实以顾城现在的年纪,虽然再往上走的可能性是不大了,但是稳守个三五年的问题,还是不大的,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起了急流勇退之心?
“说不上来。只是突然间没有了斗志。”顾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淡然地回答道,“可能是看到了叶开那小鬼头之后,突然发觉自己老了吧?你也知道的,一旦人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就老得更快了,最近我晚上也睡不踏实,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胡副省长听了之后,却是能够体会到顾城的心情,不过却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
今日之顾城÷就是他日之胡副省长,想到这个,胡副省长自然是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心里面也不是很舒服。
“顾书记,你这种心态是不行的!”不过,胡副省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是咱们河东派的领军人物。如果你此时退下去,咱们本土派系可就没有领头儿的人物了。如今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一旦我们没有了核心人物,在京派和南派的打压下,就要分崩离析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可是走不得啊!”
“唉,不走又能如何?”顾城此时的心态倒是很平静,摆了摆手道,“今时不同往日了,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而且,中央对于我们这些地方派系,显然并没有什么好的看法。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就是必势力的代表。”
胡副省长听了,顿时沉默了下来。
顾城说的话,的确没错儿,打压地方派系,这是大势所趋。
如今中央的意思是明摆着的。就是要收权。
如果是在二十年前,甚至是十年前委书记或者省长这样的封疆大吏,那个权力确实是很重的,说句不中听的话,有的时候想要抵制一下中央的政策,都能够办得到。
但是到了现在,就不可能那样了,最多就是阳奉阴违一下,还需要提防被对手给抓住了把柄,这个就是最大的区别了,所以地方派系势力已经走进了死胡同,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如今河东省的岳山书记,虽然也是河东人,但是他其实一直是在外面做官的,算不得真正的河东系官员,更多地是在为中央收权,瓦解分化河东的本土势力,使得整个河东省能够尽快地融入这个大系统当中去。
封闭自锁,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儿,这是改革开放的死敌,所以作为倾向于必的地方势力,自然也是中央要着力打击的对象。
很不幸的是,顾城和胡副省长都属于是这样被打击的范畴之中的人物。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而且也老了,你正值壮年,还有机会走出去。”顾城看了看坐在旁边儿,木然物语的胡副省长,对他说了一句真心话,“走出去,就有发展的可能,不要自己错过了机会,以后追悔莫及。”
胡副省长听了顾城的话,不由得思索起来。
顾城站了起来,拍了拍胡副省长的肩膀,然后背着手,缓缓地向桃花林那边儿走了过去。
“走出去?”胡副省长抬起头来,看着顾城的背影,嘴里面自言自语,心里面却是捕捉到了一丝光明,说不得,自己也只有走这一条路,才能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官场中,生存下去。
很显然,顾城肯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顾城确实已经没有争斗之心。
顾兵的事情,已经让顾城伤透了脑筋,在他意识到中央对于他的打压已经无法避免的时候,顾城终于是大彻大悟了,与其被人拉下马,还不如识相一点儿,自己主动交权,或者还能够落得一个比较好的下场,不至于被人反攻倒算,晚节不保。
当然了,但凡是到了他顾城这种地位的人物,又有哪一个是看得这么透彻,能够做出彻底放权的决定呢?
“可惜了顾书记……”胡副省长看着顾城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顾城说的也对,胡副省长觉得自己是得寻找出路了,留在河东,绝对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