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的,咱们当警察这么多年,且不论关于那些个陈年旧案赵晋景这伙人能不能承认,隔了这么长时间,关键人证物证都缺得不是一星半点,再想立案翻查,其实并不简单。”
齐帆稍微收敛住适才暗自推脱责任的架势,有些留意地看了眼屏幕里赵晋景那张焦躁蜡黄的侧脸,揣度着几无二致的处境,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语气脸色黯淡得快没进身后的阴影。
“……虽然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跟案子有关……赵晋景高考结束之后那年暑假吧,那会儿我还在派出所,他来找过我。”
这么个在各种意义上都处于分水岭的时间节点相当意外地打破了漫长僵持的局面——顾形将将松展开来的眉头再度蹙起,他喉咙一滚,略微把下颏收紧了一点:“找你办事”
“准确来说……咨询”齐帆犹豫着措词,拇指轻轻刮过食指侧面,“再怎么拉关系,赵晋景在高考结束后决定走上这条——仕途之前,审核的流程肯定是要走一遭的,户籍所在地派出所的无犯罪证明,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他选定了自己的发展方向以后,来派出所,其实是想问问我什么时候会调走,别在几年之后不合时宜的重要节点触他的眉头。”
顾形利落地截住他的话头:“威胁还是收买”
“没到收买的地步。他来问那会儿我已经快调到区分局去了,关于双胞胎的事儿我没主动提过,可架不住赵晋景始终惦记着。在得知我没兴趣给他添堵之后,他又问了问于仲于季的情况,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我还以为他能真心悔过……结果——”
“大概一周左右吧,赵晋景、陈悟清,还有曹桦,这三个人又聚到了派出所外头。告诉我潜在的麻烦不会出现的,接下来只要我安稳升迁就可以了。”齐帆略一停顿,视线仿佛隔着监控的镜头,难以捉摸地跟莫名抬头张望的赵晋景纠缠着,良久,扭头甩脱,“临走之前,他用烟点着了几张城际客车的票,扔在了台阶下面,带着那两个……已经不像初中的时候那么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就这么走了。打那之后,再也没见过。是真的,再也没机会见过。”
顾形一言不发地盯着齐帆看了片刻,捻起挂在耳朵上的烟,用力地搓亮了打火机的火苗:“他们去找过于仲于季。被烧过的车票还在吗——”
他话音还悬而未落,适才沉静阖紧的防盗门板又被人“咣咣咣”地狠凿了几下,门轴尖锐刺耳的“嘎吱”了长长一声,黄星骏那么个彪壮的身影就闯进了顾形的视野,横身堵住了走廊里小范围轰炸开来的喧哗吵声。
顾形肚子里这点儿淡定倏地攒成一团,摸出裤兜里的手机看了眼老高气势汹汹的来电,没等得空问一问黄星骏这是没走还是刚回,抬手散了散低血糖高血压齐上阵似的弥漫在眼前的花白星点。
“什么情况”
“网上有人发帖,公开了三个被绑孩子,还有……齐副局女儿的证件照片。”黄星骏抓了抓脑袋,别扭地扫了齐帆一眼,“发帖人公开叫嚣说,因为警方赎回孩子的意愿并不强烈,所以‘三日之期’就此取消,倒计时,只到今晚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