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把程娘子在心里的位置不由又提高了一层出来。
本不想说的话,亦在心里转了一个个儿,决定说出来。
恭声道:“侯爷,有一事小人擅自做主,还请侯爷责罚。”
郑修神色依然平和,语气却淡了一分:“讲。”
李掌柜忙低头:“回侯爷的话,程师娘子乃是大家,技艺高超才智过人,程师娘子能入宝器斋相助,乃是小人的福分。可却是有一件事,斋中多是男子,程师娘子若是一入其中怕是多有不便。小人便擅自做主把小人的孙女儿带过来服侍程师娘子了。”
说到此处微一停顿,又道:“恰四顺的娘樊刘氏前两日路过,便留下来做了晌饭,程师娘子吃的顺口,还见了樊刘氏。樊刘氏便说程师小娘子在的时候便会过来服侍,怕是外面酒楼里的饭食程师娘子吃不惯,误会我们府上怠慢了,左不过一顿饭的事儿,她也不费什么功夫,小人觉得有理,便应下了。”
说到此处,抬起头来,看郑修的脸色:“此事小人本也没当回事,可现时想来却是有些不妥。小人的孙女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自是没什么,可樊刘氏不同。以前在府里当过差,虽现今闲赋在家,可没得府里主子的吩咐,便擅自进宝器斋做事,却是有些逾越了。”
郑修平静听着。
片刻后淡淡道:“你先说程师娘子是不可多得的才具之人,既是才具之人自应得应有之对待。若是我侯府连一顿饭食都不能让她满意,让她深感宾至如归,岂不是要成为京城乃至全天下人的笑柄樊刘氏现已不在府中任事,且亦只是路过碰到,凑巧做了几顿便饭而已,又有何犯难之处宝器斋都是男子,多有不便,你派小孙女儿过去服侍也是情理之中,不必多虑。”
说到此处,拿起茶碗微微呷了一口茶。
垂目继续道:“至于樊刘氏,既已不在府中当差,那她去何处自是她的事,与府里有何相干既能得偶遇程娘子留下来做一顿晌午饭,还能得程娘子赏识欢喜,那便是她们二人的缘分了,亦是樊刘氏的福分。”
李掌柜听的眼神闪烁不定,心思急转:常听他家老婆子说人嘴两张皮,怎么说怎么有理。原还不当一回事,可现今却是信得不能再信了。
他实想不到侯爷会说出这番话来。
那四顺的娘樊刘氏虽不在府中当差,可她们家是家生奴才,宝器斋是府中店铺,她去店铺中做活儿又怎么会不关府里的事
侯爷却是三言两语就给她摘出去了,还说能服侍程师娘子那是她的福分!
李掌柜震惊之余不敢再想,连忙躬身回话:“侯爷恕罪,是小人想的不周全,现能得侯爷点拨,小人惭愧。”
“嗯。”
郑修微微颔首,盯着手中茶碗转了一个圈。
淡淡道:“此事做的甚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