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白的光影里,美人如玉。
郑修缓缓拿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放下,这才垂目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页薄纸放到桌上,轻轻推了过去。
程木槿眼睑里便映出两个遒劲墨字:契书。
她垂下眼睑又快速扫过几行小字,便停下不再看,伸出一只纤纤玉指又把纸张轻轻推回去,收回手重新叠于身前。
低柔道:“多谢侯爷好意,可这不合规矩。那样东西是民女送与侯府作为答谢的,乃是心意所在。现今侯爷却要把这份心意返还红利与民女,这让民女情何以堪请恕民女万万不能生受。”
四顺垂着眼睛溜了一眼,忙又收回来。心里琢磨了一个个儿,也便明白过来:这是侯爷要把那日程娘子送过来的绣图折成股子返还给她呢,却没成想她竟不要。
郑修亦是垂目看看那页纸,亦是伸出一只修长手指推回去:“本侯已找精于此道的人看过了,此绣法十分珍贵,乃本朝及历代所不曾出现过的针法绣技,应是你的家传之密,从未示之以人。如此之珍贵,本侯若就这样空手拿去,岂不可称之为巧取豪夺此法一经使用,获利甚大,现本侯只拿出一层略作返还,已是有些托大,既如此,你又何必再推辞”
一层
四顺心里不由咋舌:绣庄有多么挣钱他是知道的。这一层已是相当不少,一年至少有几千两银子的红利,程小娘子可是要发大财了!
程木槿刚刚只是粗略一看,并不知道永宁侯竟然返还了这样多的红利。
返还红利她也有预料,毕竟交道打过几次,郑侯爷是个讲究人她还是知道的,可是,一层确实是太多了。
这里面的利益之巨大,远非四顺等人可以想象。
且,郑侯爷说:家传之密,从未示之以人。
她抬头看向郑修。
眼前人长眉秀目,眼如深潭,此时亦正看着她,神色威仪尊贵,有种不容反驳的气势。
程木槿便把已然准备好的那套,‘都是从书上看来的,献给侯爷’的说辞又咽了回去。
也罢,永宁侯郑修何许人也有所怀疑乃是正常,她若再拿那样的话搪塞他,未免就是折辱了。
她略微想了想,柔声道:“侯爷说的也不无道理,既如此,民女就在这里多谢侯爷的厚爱了。只是,红利民女是不要的,不如便把这一份红利转为另一件事,还请侯爷答应。”
郑修沉宁如故,目中闪过一道光,微微颔首:“讲。”
程木槿略一沉吟,道:“民女想拿这份红利换一份房屋契书,就是民女现今所住的院子。只是这个院子的契书还在旁人手中,不知侯爷可否能帮民女”
郑修眉角微微一动,四顺说过她是两年前来到京城的,一直住在羊角巷的那家小院子里,齐胜一家就是那间院子的主人。怎么,现今她竟说这院子是她自己的
郑修提起茶壶又给碗中续上热茶,沉声问道:“有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