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去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话是要对你说的。”苍翟敛眉,出乎安宁意料的开口道。
安宁皱眉,以苍翟对自己的占有欲,不该这般爽快的让人靠近她才对,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苍澜,妄图杀他和小余儿的仇人。
安宁瞥向苍澜,没有错过他眉宇之间一跃而上的喜悦,眉心皱得更紧,终究还是缓步上前,在距离苍澜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苍澜,冷冷的开口,“你有什么要说的?”
苍澜看着安宁,那眼神近乎贪婪,紧锁着安宁的容颜,好似不愿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一字一句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苍澜话落,果然看到安宁的身体微怔,安宁看苍澜的神色变了又变,是他,苍澜!那日在极乐园中,拍下凤倾城,又将凤倾城送到她面前的那个神秘男人,当时,那神秘男人就独独留下了一张写着这么几个字的纸条,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苍澜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安宁还不懂苍澜的心思,那么,就是真的不应该了,他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不是吗?
安宁对上苍澜的双眸,察觉到他神色之间的期待,期待?他在期待什么?
安宁眸光微转,微微的惊诧之后,她也明白了苍澜的意图,他以为在让自己明白他对自己的心之后,她就应该有所回应吗?回应?对,她是应该有所回应的,敛眉,再次抬眼之时,安宁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原来那日的神秘男子是你啊!”安宁的声音缓缓流泻而出。
苍澜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笑意,忙不迭的道,“对,是我!”
“如此,便要谢谢你了,那日,要不是你,凤倾城怕无法再落到我的手上。”安宁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许,人也朝着苍澜走进了些。
“宁儿……”许是心中太过激动,苍澜情不自禁的叫出口,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接下来的话,安宁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让他心中的喜悦,瞬间跌落谷底。
“放肆,本宫的闺名,又岂是你能够叫的?来人,掌嘴!”安宁眸光一凛然,说实话,苍澜如此唤她,她还真是打从心底排斥,宁儿?这个名字,便只有从苍翟的口中唤出来,她才觉得是动听悦耳的。
苍澜怔了怔,脸色瞬间僵住,好似有一碰水从他的头上淋下,浇灭了她所有的兴奋。
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两个巴掌便重重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几乎要将他打懵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苍澜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目光重新有了焦距,看向安宁,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很满意看到他此刻的狼狈模样。
“你……”苍澜的嗓音多了几分压抑,她不是要谢谢他吗?为何……
安宁大胆的迎上苍澜的双眼,好看的眉毛微挑,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惑,“苍澜啊苍澜,本宫以为你是聪明的,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觉得你配得上那‘君子’二字?苍澜,本宫感谢你当日的赠予,可也忘不了那日,你对本宫丈夫和本宫的女儿所怀的恶意,苍澜,你喜欢本宫么?”
安宁高扬着下巴,故意在苍澜面前抬高了姿态,原因无他,她只不过是想彻彻底底的打击苍澜罢了,她要让他便是在临死之前,都得记住她的高高在上,以及他此刻的低贱,她更要让他记住他接下来的话!
安宁眸光敛了敛,一字一句的道,“你的喜欢,本宫不屑一顾!”
轰的一声,苍澜只觉得脑袋一阵空白,他的喜欢,她不屑一顾?!
不屑一顾啊!
“哈哈……哈哈……”苍澜疯狂的大笑出声,他苍澜这一辈子,唯独对一个女人动过心,却没有想到,他的心,那个女人,却是不屑一顾!
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苍翟么?安宁的心都在苍翟的身上,所以,对他才不屑一顾吗?此刻,他对苍翟的恨,更加高涨了起来,紧咬着牙,苍澜挣扎着,似乎是想要朝苍翟冲过去,只是,他的身体,被绳索捆绑着,别说是冲过去,便是滚在地上,都十分的困难。
“哈哈……”心中的无力感骤然丛生,盘桓不去,疯狂的笑声,越发的凌厉。
苍翟眉毛一挑,十分满意自己所看到的,苍澜对宁儿的心思,一旦表露,这不是自取其辱么?宁儿的性子,对于敌人,她可是丝毫都不会留情的,看她这般对付苍澜,当真是畅快之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苍澜倒是有心啊!不过,这心只有被践踏的份儿。
安宁似乎没有打算就如此放过苍澜,再朝着苍澜靠近了几分,声音低沉的开口,“苍澜,我不得不说,你那次的举动是万分不该的,你可知,你的出现,让你的人……她叫落心吧,呵呵……既然她不肯说出那神秘人是谁,那便只有一死了!”
苍澜微怔,落心莫名失踪,他早已料到应该是死了,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暴露了落心的存在。
“好……很好!”苍澜点着头,很好啊!
目光转向苍翟,狠狠的瞪着他,朗声吼道,“苍翟,要杀便杀吧,不过是头点地,苍翟,你有本事,就给我一个痛快!”
苍澜自知是逃不过一死,他如今在苍翟的手上,又犯了一个如此当杀的名目,苍翟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与其继续挣扎,继续受着羞辱,还不如死了痛快。
死了痛快?苍翟自然是知道他宁可死了痛快,既然是知道,又怎会让他如意呢?
想到他今日带来的人,苍翟的眸子之中闪过一道精光,“苍澜,急什么急?先帝赐你死罪,于今日斩首示众,但朕今日登基,心情极好,便商你一个恩典。”
苍翟的声音响起,分外嘹亮,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见,众人心中都不禁暗自猜测,莫非皇上今日要赦免了五皇子苍澜的罪?
就连在轿子中坐着的贤亲王苍焱的心中,也是冒出了这个猜测,只是,当他听到苍翟接下来的话的时候,便立即否认掉了方才的猜测。
一片安静中,只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贤亲王也来了,朕念在你们兄弟情深的份儿上,特赐你们一些时间,让你们互相话别,还特意让人准备了美酒,贤亲王,你便下轿,给你的好兄弟斟一杯酒吧!”
不仅仅是断头台上的苍澜怔了怔,就连轿子中坐着的苍焱,神色之间也是闪过一抹异样,斟酒?兄弟话别?哼,他和苍澜二人,素来都是明争暗斗,这个时候,有什么话可以说?有什么情可以诉?!
苍翟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苍翟的话一落,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瞬间集中到了那一顶停留在步辇之后的华贵轿子上,方才众人还在猜测,那轿子中的人是谁,原来是如今的贤亲王,以前的二皇子苍焱么?
只是,为何他会坐在轿子里?且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这里的百姓,自然是不知道苍焱左眼已经毁了的事情。
“还不快去迎贤亲王下轿!”苍翟拔高了语调,与其说是在吩咐宫人们相迎,倒不如说是在催促着轿子中的苍焱自己下来。
苍焱不笨,自然是听得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心中叹息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头,他知道,他是逃不掉的,至少在眼下,他必须顺从着这个新晋的帝王。
伸手,撩开了轿帘,在所有百姓的目光之中,一袭高大的身影,从那轿子中走了出来,怎么着也是贤亲王,百姓们正准备跪地行礼,却在看到贤亲王那张脸的时候,顿时忘记了要做的事情。
他们看到了什么?贤亲王原本俊美的脸上多了些微不和谐的东西,左眼被蒙着,纱布微微渗透出一丝鲜红,独独留下另外一只右眼,在那原本俊朗的脸上,显得尤其的突兀。
贤亲王……这是怎么了?
不仅仅是百姓们在看到苍焱之时,愣了,就连苍澜看到那个从轿子中出来的人,眼底也是闪过一丝惊诧,眉心紧皱着,似乎是在消化着眼前的事实。
“哇啊……”突然,一个小孩儿的哭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抱着那孩子的妇人,立即仓惶的哄着,“别怕,别怕……”
这骤然而起的两个声音让苍焱的脸顿时黑了黑,他现在便如此骇人吗?连小孩儿都被吓哭了?!
手下意识的握得更紧,似乎是在强忍着要爆发的怒气,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着他,他之所以会沦为今天这般模样,全是拜苍翟所赐,现在,他必须忍,总有一天,他要让苍翟尝到比他今日还要强烈的痛苦。
不过,苍翟看到苍焱的反应,眸光却是闪了闪,似十分满意他这愤怒的表情。
“贤亲王,快请吧,你的好兄弟,正在等着呢!”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看好戏的轻松兴致,瞥了一眼早已经准备好的酒,苍翟似笑非笑。
苍焱顿了顿,终究还是朝前迈出了步子,走向他们几人。
苍澜看着苍焱的走近,在方才呆愣了片刻之后,此刻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又发出猖狂的大笑声。
等到苍焱走到了他的面前,苍澜才停止了笑声,幸灾乐祸的道,“二哥,几日不见,五弟我在天牢受着折磨等死之时,原来,你也不轻松啊!”
苍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可不认为苍焱的安静无缘无故就瞎了,瞧他看苍翟的眼神,他就知道,苍焱的眼睛和苍翟一定脱不了干系。
“二哥,少了一只眼睛,可方便?”虽然同病相怜,但是,苍澜去不打算放过揶揄苍焱的机会,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个二哥,和他可是死对头!
苍焱眼里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淡淡的道,“都是要死的人了,本王的事情,不容你操心!”
苍澜微怔,“要死了的人吗?二哥,五弟在这里提醒你一句,说不定要死的人,不仅仅是我而已,活着的你,可要继续,好好的活着!哈哈……”
他的这个二哥,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呢?他们毕竟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啊!
苍翟的登基,浇灭不了苍焱的野心,那眼底的欲望,依旧没有消散啊!
好,很好啊!这就是他想看到的,苍焱的野心不死,苍翟的皇位,便不会太平,要死了吗?即便是要死了,他也要看着苍翟和苍焱继续斗下去,最好是两败俱伤啊!
苍澜的笑声,让苍焱头皮发麻,似乎是不愿多理会这个人,苍焱从宫人的手中拿过酒杯和酒瓶,斟了满满一杯,送到苍澜的面前,冷哼一声,“老五,你猜,这杯酒下肚,你还有命吗?”
苍澜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那酒杯上,随即对上苍焱满是恶意的视线,久久不语,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看来,他是要让二哥你亲自送我上路啊!”
苍焱挑眉,亲自送他上路么?苍焱倒觉得,这一定不是苍翟仅有的目的,他是要让自己亲眼看着苍澜死,同时也要借此机会,敲打着他,让他明白,自己在他的手中,他若是想玩什么花样,随时都有可能落得和苍澜一样的下场。
“老五,我们两人斗这么多年,最后你却死在苍翟的手上……”苍焱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轻的似乎只有和他十分靠近的苍澜才听得见。
苍澜却不喜欢这个说法,对上他的视线,“二哥,你若不小心,你也会和我一样,所以,你不必太早的幸灾乐祸。”
“哼!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苍焱利眼一眯,将手中的酒杯朝着苍澜靠近了些许,“喝吧!”
苍澜敛了敛眉,目光却是从安宁的身上扫过,嘴凑近酒杯,在苍焱的伺候下,仰头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朗声喝道,“好酒,好酒啊!”
苍澜闭上眼,似乎是在等待着毒性的发作,只是,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他却依旧没有察觉到丝毫动静,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就连在等着苍澜倒地而亡的苍焱,也是皱了皱眉。
苍翟将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深邃的眸子中,风云变幻,他苍翟做事情,又怎会让他们揣摩得透?他素来都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啊!
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苍翟朝着两兄弟靠近了几分,锐利的目光从二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朗声道,“苍澜,你毒杀先帝,罪不可赦,朕今日便赐你五马分尸,便由你二哥贤亲王苍焱亲自执行吧!你……可满意?”
看到苍澜顿时变得惊恐的脸色,又瞥见苍焱眼中的抗拒,苍翟满意的一笑,好看的眉毛一挑,“贤亲王,你该不会抗旨不遵吧?!”
抗旨不遵?这可又是大罪啊,苍焱又会作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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