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明显都有着诧异,安宁和苍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虽然还是在东秦国的领土上,但距离北燕国境内不愿,这二人新婚燕尔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詹灏是一个老狐狸,自然是知道,这二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可他们出现的目的呢?冲着他们而来?心中的疑惑不禁越来越浓,不过,老练如詹灏,第一时间起身,拱了拱手,“原来是宸王殿下和宸王妃,你们怎么这么客气,这酒和菜都照上,不过这酒钱菜钱还是我们来付,二位若是不嫌弃,跟我们同坐一桌如何?”
既然他邀请,苍翟和安宁二人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们本来就是为着他们而来,苍翟扬了扬嘴角,“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詹灏的态度颇好,竟立即亲自引着二人入座,而詹珏这个时候,也是快速的起身,将位置让出来,他自己却是站在詹灏的身后。
安宁和苍翟二人入了座,早在二人进入了这个客栈之时,就已经留意到了这一袭轻纱覆面的凤倾城,此刻安宁就坐在凤倾城左手边的位置上,看了看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大小姐,多日不见,这旅途可劳累?”
凤倾城却是眸光微转,“还好,多谢宸王妃关心。”
詹灏和詹珏二人,见凤倾城竟对安宁开了口,心中都也些不是滋味儿,要知道,这一路上,凤倾城可是懒得开口的,很少听见她说话,若是不知道的,怕还以为她是一个哑巴。
几人都落了座,掌柜的不敢怠慢,立即张罗着美酒美食招待着,不过,这气氛嘛,倒是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宸王和宸王妃到这小地方来,可是有事?”詹灏试探的道,他这只老狐狸,已然闻出了这二人到来的不寻常。
苍翟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搭腔的意思,反倒是安宁目光扫过了凤倾城,意有所指的道,“这怕是要问问凤大小姐了。”
安宁的话一出,詹灏和詹珏二人更是诧异的起来,“倾城?二位是来寻倾城的?”
而凤倾城却是缓缓开口,“是啊,宸王和宸王妃寻倾城可有要事?”
这声音中规中矩,但是这语气倒是让安宁皱了皱眉,她曾和凤倾城交过峰,凤倾城说话虽然温和,但是,总是有那么一股子清高在里面掺杂着,但是,此刻的凤倾城,没有多少清高,反倒是夹杂了些微的卑微。
“安宁和凤大小姐一见如故,凤大小姐也曾说,见到安宁,倒如见到了姐妹一般,安宁也是有这样的心情,那日安宁和宸王大婚,没有来得及抽出时间和凤大小姐共饮一杯,实在是安宁心中的遗憾。”安宁敛眉,温婉的开口,但目光却丝毫没有从凤倾城的身上移开,她故意提及大婚的事情,就是想试探,看看她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只是,凤倾城却依旧十分平静,举起酒杯,朝着安宁道,“宸王妃说的哪里话,是倾城走得太急,没有找时间和宸王妃好好聚聚,这一杯酒,就当是倾城向宸王妃赔罪了。”
卑微!依旧是卑微,那眼神微微闪烁,不似凤倾城平日里的那样坚定,她这一开口,倒是让安宁觉得这凤倾城似乎是在紧张着什么?
紧张什么呢?想到苍翼吐露出来的事情,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冽,但她却掩饰得很好,看着凤倾城微微掀起了遮盖在脸上的轻纱,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虽然露出了唇一下的地方,但整张脸的大部分都在那张面纱的遮盖之下。
“那日安宁和宸王大婚,也没有好好招待凤大小姐,不知道那日凤大小姐是否高兴?”安宁也跟着喝了一杯,继续试探,将她的所有反应都纳入眼底。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凤倾城忙点头,但正是这急切,更加让安宁心中纳闷了,回想起那日崇正帝在寿宴上赐婚的事情,凤倾城可是当场出声阻止了的,按理说,她是不愿看到苍翟娶自己的,更何况,那日凤倾城还对苍翟一见钟情,她可不认为凤倾城在那一见钟情之后,便对苍翟无意了。
而自她和苍翟进了这个客栈,凤倾城只是在最开始,以及她和苍翟入座的时候,看了一眼苍翟,之后,她的注意力便都在自己的身上,好似全身心的在应付自己。
此时此刻,要说凤倾城真的和那件事情无关的话,她还真是不会相信了,安宁的感觉素来都是十分敏锐的,而眼前这个凤倾城所带给她的怪异,已经被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敛了敛眉,安宁对上了苍翟的眼,二人几乎是一个眼神的交汇,苍翟便明白了安宁的意思,随即,苍翟爽朗的声音响起,“詹老爷,詹公子,凤大小姐,实不相瞒,这次我和宁儿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因为没有在宸王府好好招待各位,而心生愧疚,凤大小姐还曾到我宸王府求见,恕本王实在是没有时间啊,几位也多留些时日,从舅舅那里得知各位已走,本王还好生诧异呢,所以,为了赔罪,本王就带着王妃追上来,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将几位亲自送到北燕境内,聊表地主之谊。”
苍翟的话,说得无懈可击,但精明的詹灏,却也听得出有那么些借口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在他开来,这宸王和宸王妃要跟着他们,目标也不会是自己,反倒是凤倾城……詹灏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凤倾城,他也发现,凤倾城在方才,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要说是哪里不对劲儿,最大的嫌疑,便是她的眼神了。
“宸王和宸王妃的好意,让詹某如何承受得起啊?这等心意,真是让詹某受宠若惊,既然二位都已经到了这里来了,那么我们若是不领情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倾城,你说是不是?”詹灏也乐得看一出好戏,正好宣泄这一路上对凤倾城的不满。
凤倾城面纱下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依旧是中规中矩的应声着,“自然不能不领情,如此,那便要劳烦宸王和宸王妃了。”
凤倾城看向安宁,目光却极少在苍翟的身上停留,便是看安宁,也只是,扫一眼,又急忙的将视线转开,虽然她眼里的急切掩饰得很好,但是,敏锐如安宁,又怎会察觉不到?
凤倾城可疑!十分的可疑!
安宁知道,一时之间是无法试探出凤倾城是否真的和那件事情有关,所以,她才会想要跟着他们,一路上,总会有机会的吧!便是没有,她也会制造机会。
桌子上的几人,一阵寒暄,安宁一直热络得跟凤倾城说着话,期间凤倾城出现了十二次目光闪烁,甚至八次掏出锦帕,擦拭她额上的汗水,安宁浅浅的喝了一杯酒,将她的反应全数看在眼里,打趣的道,“凤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做了亏心事,瞧你这吃个饭,也出这么多汗,这天气舒爽得很,便是宁儿这种怕热的人,都没有流汗呢!”
凤倾城脸色僵了僵,眼中闪着的焦急越发的浓烈,扯了扯嘴角,“这些时日,倾城身体有些不适,还请各位见谅,倾城吃饱了,容倾城回房歇息。”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那凤大小姐可要留意身体了。”
凤倾城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离开了座位,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步子之中,隐隐带着急促,安宁目送着凤倾城上了楼,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实现当中,安宁才收回了目光。
詹灏看着刚才的一切,更加觉得那凤倾城和这安宁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端倪,他更加肯定了宸王和宸王妃是冲着凤倾城而来,眼底划过一抹深沉,詹灏状似无意的道,“二位莫要见怪,倾城怕是真的身体不适,这一路上,她都鲜少说话,让我们也好生担心啊。”
“哦?是吗?凤大小姐是北燕来的贵客,可不要在东秦国出了什么状况才好啊。”安宁皱眉道,神色之间隐约多了些微的担忧,心中却更是疑惑了起来。
詹灏看了看苍翟,又看了看安宁,这个宸王殿下和他们北燕国苍家还有些渊源,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说破罢了,他鲜少开口,而对于这宸王妃,他可是丝毫也不会小觑了的。这女子,若身为男儿,即便是在北燕国,都找不出几个能够与之一较高下的人吧!
可惜了,她已经成了宸王妃,若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倒是希望能够来个北燕和东秦的联姻,虽然这宸王妃不是北燕人,但她‘二公子’名下所蕴藏的财力,那可是一块香饽饽啊,也有资格进他詹家的门了。
剩下几人一阵寒暄,之后,便在这客栈中住下了,安宁和苍翟就如预先所计划好的那般,跟在他们回北燕的队伍中,马车多了一辆,安宁却时常不在她和苍翟的马车之中,而借故跑到凤倾城的马车上与之闲聊。
二人所表现出来的热络,倒是像极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但是,安宁却知道,每一次她去凤倾城的马车之时,凤倾城都会隐隐有些防备,就连她身旁跟着的那个叫做羽儿的小丫鬟,也是满眼防备的看着她,似乎不愿和安宁同乘一辆马车。
安宁可不会因为她们不愿意而改变自己的计划,一路上,安宁不着痕迹的试探,但是,那凤倾城丝毫不漏口风,安宁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她却在凤倾城一次又一次的避闪中,更加肯定了凤倾城的不寻常。
几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一行人也终于到了北燕国和东秦国的边境,边境的小镇中,几人找了客栈住下,房间里,安宁和苍翟坐在榻上,安宁握着手中的茶杯,眉心紧皱着。
“过了今日,明天他们就要进入北燕国境内了,若是再得不到有力的消息,那么……”安宁眸光微敛,那个凤倾城,还真是一个嘴紧的,饶是她试探了这么多天,依旧对他们大婚之夜的事情一片朦胧。
“是啊!那凤家大小姐,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心思极其深沉,掩饰得极好。”苍翟伸手将安宁的皱着的眉头抚平,动作怜惜而温柔。
当然,他们都相信后者,毕竟,以他们曾经见识过的凤家大小姐,她就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主啊。
安宁脑中转动着,她又怎会让自己的这一趟北行毫无所获?几个呼吸的时间,安宁脑中的一个计策慢慢成型,也许,她是该赌一赌了!
想着自己的计划,安宁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睡吧!说不定明天就能够找到她的破绽。”苍翟拉起安宁,柔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安宁被拉回神思,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随着苍翟一起上了床。
安宁已经决定了今晚行动,但是,那也要等苍翟睡了才行!
只是,安宁上床之后,苍翟就一直将她圈在怀中,两条坚实有力的臂膀,牢牢的禁锢着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安宁尝试着从那双臂膀中出来,只是,稍微一动,苍翟便有了反应,这倒是让安宁苦笑不得,看来,她的计划,怕要等到明天才能执行了。
也罢,安宁感受到身后那温暖的胸膛,这一路上,苍翟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倒是累了他自己,她又怎么忍心将他吵醒?黑暗之中,安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闭上眼,在苍翟的怀中睡去。
苍翟的胸膛,是安宁最安稳的港湾,自从二人成亲之后,安宁越来越依赖这个怀抱,好似只要在这个怀抱之中,她便永远都不会去担心什么。
这一路上虽然劳累,但是,安宁睡得却极其安稳,不多久,床上二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均匀。
苍翟感受到怀中的宁儿已经熟睡,黑暗中的他,终于睁开了双眼,事实上,苍翟一直都没有睡着,安宁试图从他怀中出来的举动,他都感受得到,精明如他,仔细一想,就隐隐能够猜得到安宁想起床干什么。
今天是最后一晚,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确定,凤倾城是不是和那件事情有关吧!
他们所得到的也只是苍翼的指认,无法有更多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他们便是冒着打草惊蛇的危险,也要跟来试探凤倾城,而在试探无果的情况下,那么,他们便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那就是逼问!
不错,是逼问!除了逼问,便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谁都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凤倾城走出东秦国。
只是,想到什么,苍翟却不愿宁儿亲自去,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苍翟在安宁的发间印上一吻,随即小心翼翼的松开安宁的身子,便是在这黑暗之中,苍翟也隐隐看得清楚安宁的容颜,心中一暖,俯身亲吻着她的唇角,“好好睡,其他的事情就让我去做。”
苍翟的唇离开安宁,便立即起身,快速的穿好了衣裳,出了房间……
苍翟找到了铜爵,对他吩咐了几句,铜爵的身影便很快消失,而苍翟便就坐在铜爵的房间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果然,不多久,门便被推开,铜爵出现在门口,而除了他之外,他的肩上还扛着两个昏睡着的女子。
这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凤倾城和凤倾城的贴身婢女羽儿。
铜爵将二人放下,苍翟的目光扫过凤倾城,此时的凤倾城,没有戴面纱,那张脸让他微微皱眉,凤倾城的模样,他并不陌生,毕竟,他在北燕国有着十分庞大的情报网络,而对于这个北燕三大望门之一的凤倾城,胭脂也自然是将画像送给他看过,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不过,在他的眼里,又有谁能够比得过宁儿?
“要多久才能醒?”苍翟浑厚的嗓音响起,在这夜里,听起来分外诱人。
“一炷香的时间。”铜爵答道,为了不惊动客栈内的其他人,所以,他便对她们用了迷药,快速且省事儿。
一炷香的时间?苍翟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似乎是在嫌弃这时间过长,想到还在床上躺着的宁儿,他希望能够尽快的回到被窝里,抱着宁儿。
铜爵观察着苍翟的表情,见他皱眉,心中一怔,立即开口道,“主子,属下有方法让她们立刻醒来。”
“嗯。”苍翟的眉心稍稍舒展,仅仅是吐出一个字,便又不再言语。
铜爵从袖口中拿出一根银针,分别在二人的某个穴位上一刺,仅仅在那一瞬间,二人便睁开了眼。
凤倾城看着眼前的画面,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依旧在迷药的余韵中,整个人有些恍惚,但是,她却看得出,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是客栈的天字号房,布置得十分精致,而这个房间里,显然要简陋许多。
猛地,她的视线中出现一个男子,凤倾城被一惊,这一吓,倒是让她晕晕的脑袋清醒了许多,“你……我……我怎么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是他!那个宸王殿下!
想到这一路上,宸王殿下和宸王妃给她带来的不便与威胁,凤倾城目光闪烁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上面的面纱早已经不见,凤倾城眼睛更是惊恐的瞪大,“我的面纱呢?我的面纱呢?”
那模样,好似那面纱便是她的命一般,不过,在得知面纱不见了之后,凤倾城眼中的慌乱便更加的浓烈了。
苍翟皱眉,那面纱对凤倾城来说,便是如此重要么?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没有时间去理会她的面纱,想到自己今晚的目的,苍翟敛了敛眉,淡淡的开口,“凤大小姐,那日本王大婚,你对碧珠做了什么?”
苍翟单刀直入,不想浪费丝毫时间。
凤倾城再一次听到提起那日大婚,目光更是闪烁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我又能做什么呢?”
凤倾城的语气虽然坚定,但是,却隐隐带着颤抖,丝毫没有说服力。
“是吗?凤大小姐,本王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既然能够让人对你用迷药,你觉得本王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苍翟眸光一凛,那激射出的寒光让人心中跟着一颤,凤倾城的身体更是抖了抖。
这个宸王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冰冷骇人的,此刻,那一股凌厉之气,更是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只是,想到什么,凤倾城目光闪烁着,“我……我是凤家的大小姐,宸王殿下若是要对我做什么,那也得掂量掂量后果吧。”
“后果?本王若是害怕承担后果,那现在你就不是在这里,而是依旧好好的在你的床上熟睡了。”苍翟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他迟早会去找凤家报仇,又怎会畏惧得罪这个凤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