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河对岸,鞭声四起,穿透裂石,直破长空。
旌旗摇动之下,大地颤响,烟尘席卷而来,彻地连天。
不计其数身着蓝色甲胄的后金骑兵,手中的虎头大刀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亮,如平地浪潮一般席卷而来!
后金军的马队在经过浮桥时片刻未停,长驱深入,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浮桥过后的岸边,有着些许与众不同的暗黄色沙土,沙土之下,隐蔽着三千名严阵以待的神枢营军卒。
“将军,打吧!”
感受着女真人的马蹄在头顶接连奔过,一名原为辽兵,现为神枢营校尉的军官低声吼道。
李顺祖攥着手中战刀,眼神阴冷,如同没有听到周围军卒请战的话语一般,只是将耳朵紧紧贴在土边,等待着什么动静。
周围的神枢营军卒虽然焦急难耐,但主将没有下令,他们只能继续蛰伏。
正蓝旗的女真骑兵们不断从埋伏在浮桥后的神枢营军卒头顶踏过,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但远处的浮桥之后,源源不断的后金骑兵马蹄声依旧隆隆作响。
顺着木板的空隙,李顺祖渐渐皱紧眉头。
后金军马队行军,烟尘几乎遮天蔽日,遮挡了整个壕沟周围的视野。
但无论后金骑兵通过了多少,其后跟随而来的骑兵马蹄声响不见减少,依然源源不断,在浮桥上造成的响动十分密集,彷佛无穷无尽。
很快,李顺祖觉察到了些许的端倪。
以这个速度通过浮桥,如果后金军只是和情报中说的那样,只有一万骑兵,应该早就通过得差不多了。
这般动静,来的不像是一万人,倒像是几万骑兵!
“不对!”
“来到这里的东奴骑兵就不少于一万,情报有误!”
“传我的军令,不得——”
话还未说完,众人只觉得身前的土墙猛然一阵颤动。
沙土落下,打断了李顺祖的话。
当李顺祖再抬起头时,瞳孔骤然紧缩。
那些渡过浮桥后的女真骑兵,竟然全部又折返回来,一个个目光警觉,在神枢营军卒埋伏的浮桥后来回扫视,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正欲出击的神枢营各营军卒们全部屏息凝神,紧张等待着李顺祖的信号。
但如此情形之下,李顺祖已经完全不敢按照原定计划那样下令拉起陷阱了。
“!”
“!!”
几名身着甲胄的女真将官聚集在浮桥后,驻马打转,互相用古女真语讨论了几句后,便依次疾驰离开。
紧接着,滦河两岸的后金军蹄声四起,阵内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
“呜呜呜——!”
伴随着号角声,通过浮桥后的那些正蓝旗女真战兵纷纷下马,转而拿起盾牌与战刀,开始在滦河浮桥的周围一寸一寸搜索,用刀枪在沙土上不断戳刺。
“我们暴露了!”
李顺祖现在终于知道,这些后金骑兵在干什么了。
这些奴骑起初通过如同没注意到伏兵一样通过浮桥,是想引自己出来!
但是见到自己没有傻傻的蹦出去,他们便不再演戏,开始结阵搜索伏兵了!
如果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后金军在通过浮桥时遭到袭击,被打的措手不及,狼狈退走。
但是现在,他们来的人数比历史上更多,而且没有急于通过滦河!
看来是明军中有奸细,把设伏的消息通报给了这支来救援滦州的后金军!
问题是,这个奸细能是谁呢
最前方的下马后金军步卒间陡然拉起一根带有缠绕荆棘的紧绷绳索,这根绳索紧紧缠绕在浮桥的另一侧,一经拉起,便覆盖住了整个滦河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