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是冯蕴从来没有见过的,也不知该如何去描述……</p>
就好似穿过漫长的光阴,才从遥远的天边走到她的身边。担忧的,怜惜的,如星辰璀璨。</p>
冯蕴微微叹了口气,朝他招手。</p>
<div class="contentadv"> “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看仔细些。”</p>
裴獗慢慢走近,一身宽衣便服,挺拔冷峻,如雪山青松。</p>
“身子哪里不适,可有叫姚儒来瞧过?为何信里,只字未提?”</p>
冯蕴牵唇一笑,望着他的眼睛。</p>
“看过了。”冯蕴认真点点头。</p>
“怎么说?”</p>
冯蕴抬眸,微微叹了口气。</p>
“恐怕会有些麻烦,往后我们还想痛痛快快地过日子,是再也不能了……”</p>
裴獗黑眸一沉,眼里好似有寒潮涌动。</p>
他在榻边坐下来,“是哪里不舒服?”</p>
“哪里都不舒服……”冯蕴垂下眸子,咬着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p>
裴獗眉头微微蹙起,拉过她的手,紧紧包住。</p>
“别怕,你还有我。”</p>
“可是……”冯蕴犹豫地扫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小声道:“陛下当真不介意,有一个人往后会插在我们中间,跟你争抢女人吗?”</p>
裴獗目光一凛。</p>
正要说话,手就被冯蕴拉过去,掀开被子,轻置在隆起的小腹上。</p>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是我肚子里有了他。这可怎生是好?”</p>
“你说什么?”裴獗没有动,长久地凝视她。</p>
他不是没有听清。</p>
而是,想再听她说一遍。</p>
冯蕴轻笑,微微侧身,伏在他的耳边,“我说,裴狗啊,我有喜了。你的。”</p>
“废话!当然是我的。”</p>
裴獗突地探过手去,用力搂住她,眼中迸发出一抹惊喜到无以复加的光芒,刚搂上,便又迅速地松开手,好像怕把她碰坏似的,只用掌心小心翼翼地揽住她的肩膀。</p>
“蕴娘……我不是在做梦吧?”</p>
他看着冯蕴隆起的小腹,目光深邃而复杂,哪怕极力克制,也难掩激动。</p>
“你我抛开羁绊,各取所需。”</p>
“不谈情爱、不谈婚嫁、不入后宅、不育子嗣。”</p>
“相处时尽欢,分开时不缠。来时欢喜,离无悲伤。”</p>
那个他亲口点头的承诺,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多少次,阻止了他的儿女情长,也让他彷徨犹豫,不敢轻易开口求子。</p>
蕴娘的上辈子,他比谁都清楚……</p>
光阴流转,能够再次拥有她已是万幸。</p>
她不想让他打破的壁垒,她不愿意再承认的痛,他都可以依她。</p>
哪怕要为此承受千夫所指……</p>
他甚至已经想好。</p>
要是这辈子都没有缘分拥有一个孩子,往后就把阿左过继过来。</p>
阿左跟蕴娘亲近,是个机灵孩子,往后也不会委屈了她……</p>
可现在蕴娘有了身孕……</p>
他们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p>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激动到胳膊紧绷着,紧绷着,近乎颤抖。</p>
“蕴娘,你掐我一下。”</p>
冯蕴微怔,低低笑了起来,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用力掐在他坚硬的胳膊上,笑问:“痛吗?”</p>
“不痛。”他的声音喑哑不堪。</p>
“……”冯蕴吸口气,掌心翻转往下一探,再一用力。</p>
“嘶!”裴獗痛得神志一清,“好狠的妇人。”</p>
冯蕴扬了扬眉梢,不无得意地笑,“狠又如何?往后有人帮我了,你可就再欺负不着我了。”</p>
他何曾欺负过她?</p>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欺负他呀。</p>
裴獗的情绪揉乱在心里,五味杂陈,可他偏是个冷清性子,纵是心里有一片汹涌的汪洋,也没有宣泄的出口。</p>
他轻抚着冯蕴隆起的肚子。</p>
“几个月了?”</p>
“五个多月。”</p>
裴獗盯着那弧度,蹙起了眉头。</p>
他对妇人怀孕的事情,全无概念,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变化,微微叹气。</p>
“我不在身边,他们有没有好好照顾你……瞒得这么紧,连我的探子都不知道。蕴娘,你一个人吃了许多苦吧?”</p>
他没有责怪她的隐瞒。</p>
只担心她吃苦。</p>
冯蕴轻笑,撩眉瞪他。</p>
“好哇,原来在我长门,安插了探子?”</p>
裴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晓?”</p>
正是因为知晓,冯蕴才瞒得那么严实。</p>
因为嘴这种东西,要吃饭,要说话,是最难保守秘密的……</p>
一个人知道,就会有一群人知道。</p>
然后让所有人知道。</p>
裴獗低头,吻在她的额头。</p>
“对不起,蕴娘,我来得太迟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