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当时说，会给她一个交代。</p>

端太后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交代。</p>

“裴爱卿何必如此……”端太后语气犹豫。</p>

裴獗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太后。”</p>

端太后胸腔发窒。</p>

隔着帘子，她可以将丹陛下的雍怀王看得清清楚楚。</p>

冷漠倨傲，睥睨之态，明明站在下方，可满朝文武，再没有人比他气势更盛，包括她和她面前龙椅上的小皇帝。</p>

端太后有些害怕。</p>

她本就是胆小之人，被裴獗冷漠的目光盯视着，即使有帘子遮挡，仍然觉得血液发凉。</p>

才刚刚开始就后悔了。</p>

为什么要听徐永的话……</p>

“雍怀王……”端太后声音更弱了，手心微微攥着，额际略略浮出了一丝冷汗，定了定神，才道：“此事尚无明证，还须等缇骑司查探……”</p>

裴獗：“殿下昨日说，证据确凿。”</p>

步步紧逼，是完全不给端太后喘息的机会，还是真的恨不得把王妃摁死在大殿上？</p>

众臣惊愕。</p>

端太后面容发白。</p>

半晌，她无力地道：“徐永，念。”</p>

徐永也没有想到裴獗会直接把王妃带到大殿上，当着满朝臣工的面，将事情挑明。</p>

他清了清嗓子。</p>

“信义郡守陈珏，安渡郡都尉梁焕章上奏陛下，称雍怀王妃冯氏，有不臣之心，甜言蜜语、虚情假意，试图迷惑雍怀王，拉陇陛下……”</p>

他说一句，殿上众臣的表情就变一下。</p>

这陈珏和梁焕章怎么敢的？</p>

梁焕章还是敖政提拔上来的人。</p>

许多人侧目看敖政。</p>

敖政的脸色，比谁都难看。</p>

他以前就是御史台的人，了解法度。</p>

虽说臣子可以风闻奏事，根据传闻来弹劾，不必拿出真凭实据，但那是谏官的差事，这两个人哪来的胆子……</p>

何况弹劾的是雍怀王妃。</p>

那不就相当于弹劾雍怀王吗？</p>

“诸位。”敖政拱手朝上一拜，又转身看着群臣。</p>

“据我所知，梁焕章在安渡郡与雍怀王妃有些过节，这完全是凭空捏造，打击报复。不可取信。”</p>

他这是表明态度。</p>

与梁焕章切割干净。</p>

可这样的机会，有的是人趁机拱火。</p>

“那信义郡守又为何故？难不成是因雍怀王妃与大长公主殿下有过节？”</p>

敖政尴尬一笑。</p>

“这就要问信义郡守了。上奏弹劾，可有实证？”</p>

裴獗的目光掠过龙椅，掠过那个紧紧揪着膝上的布料，几乎要哭出来的小皇帝，淡淡地道：</p>

“太后说有。”</p>

金殿办案，既然有证据，自然要呈上来。</p>

大家都等着。</p>

等着端太后开口。</p>

“徐永。”端太后吸一口气，终于出声，“呈上证物。”</p>

“喏。”</p>

大殿上死一般寂静。</p>

徐永拍拍手，便有小黄门端着托盘走上丹陛。</p>

“这里，是雍怀王妃写给齐君的信。”</p>

哗的一声。</p>

众臣的目光，齐齐落在裴獗和冯蕴的身上。</p>

萧呈和冯蕴的那点破事，大殿上无人不知……</p>

这雍怀王逼着太后把王妃跟萧呈私通的信件当众呈上，是何居心？</p>

众人看不懂。</p>

裴獗也面无表情。</p>

冯蕴笑了笑，“这是什么信，我为何不知？”</p>

徐永使了个眼神，“给雍怀王过目。”</p>

当着众人的面，小内侍弓着腰慢慢走到裴獗的面前，双手举过头顶。</p>

“大王。”</p>

裴獗平静地接过来。</p>

刚一入手，冯蕴脸色便是一变。</p>

是她的字迹。</p>

也是她写给萧呈的信。</p>

只是……</p>

有一个时间差。</p>

这封写给萧呈的信，写于安渡城破之前。</p>

那时候她尚未重生，但已经得知冯敬廷会将她献给裴獗，正在城里挑选美姬，陪她一同出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