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漪:……</p>
“为何要说得这样直白,以前你就不是这么说的,还说女儿性子很是清澈,招人喜欢呢……”</p>
大长公主:……</p>
母女俩对视片刻。</p>
她道:“去吧,留在那边吃饭。”</p>
濮阳漪很是纳闷:“为何?”</p>
大长公主道:“我怕我看到你,气得吃不下。”</p>
濮阳漪噗一声,笑盈盈应下,“女儿领命。”</p>
她当然不是真的蠢,只是脑子里没有钩心斗角的那些东西,更不会有意识地去揣测复杂的人性。</p>
等东西都带好了,好奇的天性,又让她匆匆跑了回来。</p>
“阿母还没有告诉我,为何蕴娘要搭上郑寿山呢?”</p>
大长公主看着女儿黑白分明的眼睛,迟疑了许久,才道:“为瓦解分化李宗训势力,兵不刃血。”</p>
濮阳漪恍然大悟,朝大长公主深深一揖。</p>
“多谢母亲指教,女儿明白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紧紧抱住蕴娘的大腿不放!”</p>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大长公主失笑一声,摇摇头。</p>
-</p>
每个人都在替冯蕴鸣不平。</p>
冯蕴却是极为平静。</p>
她在收到信的第一时刻,就复信楚州。</p>
“货未到而遭劫,是我方之责。只是,当初为做成这一单买卖,不负任先生的多方奔走,我工坊已倾尽所有,连自己过冬的煤球都没有多留,存货全部发往了楚州。还请郑公多给些时间,工坊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制,一定不会让郑公的妻弟受了委屈。”</p>
末了更是端端正正落款。</p>
“长门冯蕴,敬上。”</p>
任汝德得到这个消息,不可置信地找到冯蕴核实真假,然后多方劝阻,表示不可吃这种暗亏。</p>
冯蕴却道:“生意人,诚信为本。除非我们找到郑寿山劫道的证据,否则,煤球在我方手上丢失,就应该由我来承担责任。”</p>
任汝德错愕片刻。</p>
这气魄,</p>
他可太看得上冯氏女郎了。</p>
“娘子女中丈夫也。”</p>
任汝德在冯蕴那里受了一番道德洗礼,回家就去信楚州,将郑寿山的小舅子大骂一通,说他忘恩负义,不知廉耻,并且表示,自己在南齐根基深厚,友人众多,他会知会三朋四友,不再与楚州打交道。</p>
狠狠出了一口气,任汝德也没有忘记,日常向萧呈汇报花溪发生的情况。</p>
“冯十二娘受此恶气,仆见之,亦难为。”</p>
金戈看他沉着脸,义愤填膺地封上信纸,抿了抿唇,一言不发。</p>
夜里,他偷偷去见冯蕴,他张嘴便问:</p>
“娘子这么做,值得吗?”</p>
邺城方面的很多消息,都是金戈通过任汝德了解到,再传给冯蕴的。</p>
他如今算是冯蕴的线人。</p>
所以,很多事情她瞒得了别人,瞒不住金戈。</p>
冯蕴看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问:</p>
“你会告诉任汝德,告诉萧呈吗?”</p>
女人心,海底针。</p>
金戈完全看不透她的行事,嘴皮动了动,垂着眸子。</p>
“我若要说什么,等不到今日。我已背叛陛下,不会再背叛你。”</p>
冯蕴莞尔:“我知你是懂得取舍,也懂得大义的人。放心,我不会亏待你和云娥。”</p>
金戈满心的矛盾,被她轻飘飘一句话抚平。</p>
他沉默一下,“娘子当真要重新补一批煤球,给郑寿山?”</p>
“当然。”冯蕴扬了扬眉,“好人做到底,我肯定会让他满意的。”</p>
满意到欠下这一笔人情。</p>
满意到看到虚伪的李宗训就作呕。</p>
满意到让天下人都眼红……</p>
满意到整个邺城朝廷都看不懂,言语攻之。</p>
满意到郑寿山除了倒戈西京,再无他路……</p>
金戈无言。</p>
懂了七八分,更觉惊悚。</p>
这一环又一环的计谋,滴水不漏,是一个普通世家女子可以想到的吗?</p>
金戈甚至觉得,冯蕴的背后,有裴獗支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