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contentadv"> “从皇后姐姐过世,秦王养在我膝下,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p>
裴獗问:“太妃信我吗?”</p>
端太妃目光湿润,苦笑一下。</p>
“我不了解雍怀王,但我相信白马寺的袁方丈。当年,要不是他亲自登门,出此良策,我和秦王说不定早就被人‘病殁’了。”</p>
裴獗道:“那太妃可知,方丈为何要这么做?”</p>
端太妃思忖一下,看了懵然无知的元尚乙一眼,轻声说道:“方丈慈悲为怀,怜惜先帝血脉,不忍秦王遭了李氏父女的毒手,这才出手相助……”</p>
裴獗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p>
端太妃惊愕。</p>
“你……”</p>
三年前先帝驾崩,裴獗一力托举李桑若的儿子登上大宝,那时候所有人,包括端太妃都当他是李氏党羽,李桑若的裙下之臣。</p>
他不该盼着秦王死于非命更好吗?为何要相帮?</p>
那时候,身为熙丰帝嫡子的元尚乙,是李氏父女的眼中钉,肉中刺,端太妃惶惶不可终日,恰在这时,白马寺方丈找上门来,说秦王的病是因受邪祟所伤,少了一魂一魄,须每隔三月到寺中清修,方可辟邪。</p>
其实端太妃很清楚元尚乙为什么会体弱多病……</p>
那是娘胎里带的病气。</p>
先皇后怀胎时便遭人暗算,导致早产。</p>
儿生母死,贵为皇后也只是李氏图谋江山的一个冤魂罢了。</p>
白马寺是官办寺院,方丈更是德高望重,素有权威,方丈每三月为小皇子招一次魂魄,无形中保护了小皇子的性命。</p>
三魂六魄都不齐的皇子,是不可能做皇帝的。</p>
端太妃对方丈感激涕零……</p>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方丈背后,居然是裴大将军。</p>
“怪不得……”端太妃讷讷地说着,脑子有些恍惚。</p>
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怪不得方丈会说,今夜是等待贵人……”</p>
她以为的“贵人”,是因为和李宗训翻脸,才会力保秦王登基,和李宗训没有区别,只是把他们当成棋子,架在棋盘上翻云覆雨的道具……</p>
没有想到,三年前救命的人,也是他。</p>
端太妃激动,又惶恐,声音怯怯。</p>
“雍怀王当年,为何要那样做?”</p>
裴獗淡淡看她一眼,“就当是为先帝血脉。”</p>
就当……</p>
那便不是。</p>
端太妃不敢相问,沉默一下,才道:“不知雍怀王要我怎么做?”</p>
裴獗道:“太妃什么也不用做,看好殿下,等登基大典。”</p>
他说得斩钉截铁,端太妃却被吓了一跳。</p>
“李丞相和太后那边,如何应付……”</p>
“太妃无须操心。”裴獗凝视着她桌案上的一尊小佛像,声音冷冽,“明日,方丈会对外宣称,得见祥瑞,秦王找回魂魄,病体痊愈。”</p>
寺院里檀香味极浓,灯火的光芒映射过来,落在裴獗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p>
端太妃喉头发紧,没敢看裴獗的脸,盯着影子张了张嘴。</p>
“一切但凭雍怀王做主,我和秦王,从此倚仗殿下。”</p>
-</p>
当天夜里,马不停蹄赶回中京的李太后,在太极殿东堂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p>
他身着龙袍躺在棺椁里,一张小脸白如纸片,早已僵硬,也幸得这几日气温低,她才得以赶回来看清楚孩子的容颜。</p>
“皇帝……”</p>
“我的匡儿啊!”</p>
李桑若路上着急,双眼哭到浮肿,整个人虚弱得不成样子,看到儿子遗容,内心仍是不敢相信……</p>
她走时还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去了?</p>
李宗训赶过来的时候,刚到门口就被李桑若冰冷冷地请了过去。</p>
“女儿有话问父亲。”</p>
李宗训冷着脸走到一侧,示意仆从退下。</p>
“匡儿去了,你便不要再多想,给为父打起精神来……”</p>
“打起精神做什么?”李桑若勾着唇冷笑,“等汝南王登基,做一个不尴不尬的皇嫂?父亲……”</p>
她逼近李宗训一步,“匡儿到底是怎么死的?”</p>
李宗训沉下脸,双眼冷戾地盯住她。</p>
“你还有脸来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在信州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把裴獗逼到了绝路,拿你的儿子开刀……”</p>
“不!”李桑若变了脸色,摇摇头,“不可能是他。”</p>
李宗训重重一哼,别开脸去,沉声道:“白马寺昨日现祥瑞,今日便宣称秦王病愈。病愈前,小皇子什么人都没见,就见了裴獗……你说,为何这么巧?”</p>
李桑若双腿一软,嗓音沙哑地道:“不会是他,不会的。当初是他亲手抱匡儿到太极殿,让他端坐龙椅,受群臣朝拜,他怎会这么做……”</p>
李宗训冷笑一声,看她一副朽木难雕的样子,目光阴冷。</p>
“为父已经想好,把汝南王的长子过继到你的名下。这样,你就又有儿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