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老律师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日军中有没有吃人罪的惩罚?”
富田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不能肯定,但我认为没有。我没有在任何法律书籍中,看到任何可参考的条文。我怀疑从未有人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检察官先生,难道你们美国军队有禁止吃人的军规?难道此类事情在贵军中常有发生?”经验丰富的挪威律师立即转过身来,对自信心十足,翘起二郎腿,目空一切的达塞检察官质问道。
达塞检察官恨不得给这个挪威恶棍来上一记耳光,顿时气急败坏的咆哮道:“在我国,在法律之外,人吃人普遍受到憎恶!”
挪威律师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走到审判席下,对法官大人们说道:“法官先生,正如控方检察官所说的那样,人吃人是属于道德的范畴,这不能作为法律上的指控。”
给臭名昭著的辻正信担任辩护律师,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挪威律师的表现,让主持检察工作的阿桑奇副院长非常满意。事实上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必须找一名经验丰富的法律专家,尽最大可能的为被告辩护。
尽管挪威律师非常尽职,但仓库里旁听的几百名美军却大兵并不理解。纷纷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恨不得立即拔枪毙了这个法律流氓。
“我反对!”达塞检察官哪里是挪威法律专家的对手,立即走到审判席前,气急败坏的喊道。
彼得罗院长再次敲了敲法槌,严肃的说道:“反对无效!”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控辩双方进行了最后的较量。等二人筋疲力尽之时,彼得罗院长宣布休庭二十分钟,召集审判委员会成员进行合议,考虑最终的裁定结果。
二十分钟后,彼得罗院长带领陪审法官们再次走上了审判席。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休息期间得到大兵们鼓励的达塞检察官,立即站了起来,慷慨激昂的说道:“如果法官先生允许的话,在讨论本案法律问题和事实问题之前,我想先向审判委员会致谢,感谢委员会在审理此案过程中大力协助,感谢将此案诉诸审判!”
见彼得罗院长并没有对自己的发言表示反对后,达塞检察官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还可以进行长篇大论,但诸位已经听取了证据。毫无疑问,被告是有罪的,而怀疑这一点并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请法官先生在定罪量刑时,不要忘记他所犯下的罪行有多么残暴。判处死刑,是唯一适当的刑罚!
请容许我引用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在1943年11月12日的联合声明来结束我的发言。他们谈到战争罪犯时说:三大盟国必定要追赶他们到天涯海角,将他们交给控诉他们的人,俾使公道得以伸张!”
法庭一度陷入寂静,达塞检察官的结案陈词,简要声明公诉方已毋庸置疑的证明被告有罪,所有罪名均告成立。如果不在绞绳上结束辻正信的一生,是严重的不公正。
令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是,从第一次审判到今天,都不遗余力地为辻正信辩护的挪威老律师,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竟然安坐在那里,像没事儿的人一样。
彼得罗院长缓缓的站了起来,对一边的语言协调官说道:“在我宣布判决的同时,请翻译给被告。”
一个矮个子日本协调官连忙站了起来,向审判席鞠躬行礼,并大声说道:“是,法官大人!”
“辻正信。”彼得罗院长环视了下近千名旁听者后,严肃的说道:“辻正信,审判委员会经过合议和不记名投票表决,四分之三的成员认定你:指控罪行之一,有罪!”
这是指辻正信策划并命令屠杀了五千名新加坡华人,参与检控的中国籍检察官们顿时欣喜若狂,一个个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指控罪行之二、之三、之四,均被认定有罪!”随着彼得罗院长庄严的宣布,辻正信策划的巴丹死亡之旅、杀害菲律宾首席大法官桑托斯、缅甸大屠杀的暴行都已被法庭认定。
法庭上下鸦雀无声。
“委员会,判处你绞刑!”
彼得罗院长的话音刚落,舞鹤西港三号码头边的仓库里顿时欢声雷动。美军大兵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有的吹起了口哨,有的互相拥抱,有的将帽子扔上了天空。
“达塞!达塞!达塞!”随着一个巴丹死亡之旅幸存者的呼声,大兵们不顾维和队员的阻拦,潮水般拥到达塞检察官的身边。把达塞检察官这个将辻正信送上绞刑架的英雄举起,并高喊着他的名字。
海牙国际法庭的法官大人们,可不愿意在日本继续耽误时间,既然宣判了就马上要执行。但法官大人们认为纽伦堡那种执行方式很不人道,不但不允许新闻记者拍照,也不允许除监督官和维和队员之外的人参观。
判决刚宣读完毕,贺鸣便带领一个分队的维和队员,给辻正信戴上了头套,在三名法官的监督下离开了仓库。
下午五点,辻正信被带到了五老岳山腰的一座寺庙。刚被摘去头套,辻正信便双手合掌,对神龛深深鞠躬,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佛的召唤。”
死刑就是死刑,搞这么多花样儿干什么?贺鸣对阿桑奇副院长他们这种尊重宗教传统的行为很不理解,但还是坚决执行命令,准备在这个鸟语花香的地方,结束辻正信罪恶的一生。
辻正信并没有向寺庙方丈忏悔,而是一个劲的埋怨牢房里那盏百瓦灯泡昼夜不停的亮着。并用生硬的中文对贺鸣说道:“我的神经居然没有崩溃,这真是个奇迹,或许真是我的信仰拯救了我。”
人之将死,突然冒出了很多回忆。他忆及父亲是七月份去世的,并说道:“真巧啊!不是吗?你知道,我要在一个很合适宜的时刻死去,我为自己能重新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而感恩不尽。但我不想被绞死,求求你了,枪毙我好吗?”
贺鸣一声不吭的摇了摇头,阿桑奇副院长让懂日语的维和队员告诉他只剩七分钟了。寺庙方丈听到后,连忙点燃神龛前的香烛,随即递给戴着镣铐的辻正信一根香。见辻正信无法举起双手,便将神龛上的香炉捧了过来,方便他将香插进去。
“要不要吃点饼干?”方丈问道,辻正信摇了摇头。只剩两分钟了,方丈诵读“三界箴言”颂词的头三条和最后一条。辻正信低下头,闭目聆听。
寺庙的们“吱”的一声打开了,两名维和队员在贺鸣的示意下,将辻正信带出了佛堂。一个德籍队员在前面引路,身后跟着贺鸣、阿桑奇副院长、一位自由军团的牧师,以及被两名维和队员押送的辻正信。“南无阿弥陀佛!”身后传来方丈那洪亮的法号声。
行刑地就在寺庙的隔壁,解开镣铐后,辻正信竟然笑容满面的与贺鸣和阿桑奇副院长等人握手道别。
“开始吧!”阿桑奇副院长松开了辻正信的手后,便冷冷的命令道。
不等队员们上前,辻正信便拾级而上13级台阶。异常平静的站在绞刑架上,转身面对众人。漆黑的头巾缓缓降下,罩在他的头上。培训了半个月的德籍侩子手调好绞绳,小心翼翼的套在辻正信脖子上。
五点十分,绞圈放下,“豺狼参谋”辻正信挣扎了几下后,就在众人面前结束了其罪恶的一生。验尸官连忙走上前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才正式宣布辻正信死亡。在阿桑奇副院长的命令下,贺鸣立即将辻正信的尸体送往舞鹤市火葬场,那里已采取严密措施,以免骨灰落入憎恨他的美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