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厅上叶小天朗声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正在门廊左右等候的众人纷纷进入大厅,施礼已毕,左右落座。
叶小天轻咳一声道:“方才,我与夫人仔细计议了一番。朝廷对司法归朝是非常重视的,我卧牛岭崛起之速,众土官为之侧目,正需朝廷扶持,我们才能站得稳,这件事需要配合朝廷从快从优地做好,以邀圣宠。所以,原定分赴各地先行主持建立司法衙门的人员,就不要留在卧牛岭过年了,三日之内,务必全部成行。”
田天佑和田文博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叶小天又道:“至于李秋池李先生,鉴于卧牛岭诸务杂陈,一时不得头绪,恐田再兴先生一人难以胜任。且田先生不良于行,有些事也不宜要田先生去操办,故而,李先生还是留在卧牛岭,与田先生分执事务。”
叶小天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地看了李秋池一眼,又看了田彬霏一眼,道:“李先生主要负责案牍、账房、田庄、商铺、畜牲、矿产等事务,田先生主要负责我卧牛岭对新近拥有领地的治理以及按照朝廷安排设立司法衙门等事务。”
他的表情看在卧牛岭一众人眼中,似乎只是迫于掌印夫人颜面,非常勉强。但是在田天佑等人看来,却是因为忐忑,显然是被田妙雯把话将在那儿,没法拖延下去,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但又担心会引起他们不满。
叶小天此时还系着孝带呢,纵然是他的正牌夫人,也不方便与他私相接触,这样公开的场合谈完了事务,便也起身离开了。田妙雯一走,其他人就卧牛岭上的一些事务又请示了一番。便也纷纷散去。
众人一走,田天佑又沉下脸来:“土司大人,把李秋池赶出卧牛岭,是我们原本的计划。你纵不好拒绝掌印夫人,难道连拖延些时日都做不到?谁给你的权利擅自作主!”
叶小天涨红了脸道:“当时那般情形,她情理道理都说尽了,我不答应,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要么拒绝,要么答应,我有理由拖延么?再说。分赴各地建立法司衙门的名单,已经完全照你们说的办了,便留下那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讼师,又济得何事?”
田天佑大怒:“吆喝!这才当了几天土司,你就敢顶嘴了!”
“好啦!天佑,这事怪不得土司,你不必说了!”田彬霏不悦地打断了田天佑的话,对叶小天道:“土司可以去歇息了,太过熟悉的人。尽量不要见!”
叶小天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忿忿地看了田天佑一眼,拂袖而去。田彬霏对田天佑道:“天佑,天王并非打算利用完他就算了。他这个土司。要做很久,就算是傀儡,能做一方土司,来日在天王面前。份量怕也未必就比你我低了,不要太过苛刻。”
田天佑不屑地冷笑:“就凭他?”
田彬霏道:“只要他做着这方土司,在天王眼中的作用就比你我更大。凭他如何?”
田天佑一窒,田彬霏又道:“你我最紧要的事,让要确保他卧牛岭土司的身份,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自己都把自己当成真的土司。你一再训斥教训他,他能扮得出叶小天的神韵来?”
田天佑又是一怔,脸上恼怒的神情倒是渐渐平静下来,显然田彬霏这句话他是听进去了。他与田彬霏虽然行事作派不同,所以常常意见相左,但目的毕竟一样,所以听田彬霏说的确实有道理,倒也不会坚执己见。
陆悠悠,听起来有点像女人的名字,不过他却是不折不扣的一个男人。当然,他眉清目秀的,在这连女人风气也异常彪悍的贵州,瞧着也确实柔弱了一些。
不过,他识文断字,他虽然没能成为秀才,却是童生,也是参加过县试和府试的。这样的人前去主持建立司法衙门的事,显然要比一个大老粗要强上许多。所以他投奔卧牛岭不久,就被委以重任了。
陆悠悠当然不是一个人去的,卧牛岭方面还派了些使唤随从给他。这些使唤随从当然是真正属于卧牛岭的人,杨应龙手笔再大,也不至于派出大量人马潜入卧牛岭去充当一般的使唤随从。
这些随从当真蠢笨的很,都是真正的山民,在山里时瞧着倒还精明,懂得许多山外人不懂的生存技能,可一旦到了山外,就变得非常蠢笨了,只是有几把子力气,没什么特别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