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听李玄成这么一说不禁大吃一惊,对于自己胞弟的话,她当然是深信不疑的,李太后立即愤怒地喝道:“竟然是魇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皇帝!”
淑妃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问道:“国舅,皇上……还有救么?”
李玄成安慰道:“太后,淑妃娘娘,你们不必担心。陛下乃天之子,有真龙之气护体,既降于人世,世间瘴疫草木之毒乃至人间百病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这种左道旁门的术法却有抵御的奇效,故而不会有性命之忧。待我施法救回陛下,马上就可康健如昔。”
李玄成说完,便叫人去准备香案、黄纸、桃木剑和朱砂等施法之物,太监宫娥们马上忙碌起来,一时间鸡飞狗跳,申时行听说皇帝是中了魇法,不禁倏然变色。
听说皇帝性命无碍,申时行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就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自古以来,以魇偶术法诅咒君主的例子着实不少,一旦暴露,莫不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虽然近几百年来,已经越来越少有人相信用魇偶可以咒杀他人,宫廷中也不再听说有过类似的例子,但是如今既然发生了这样一幕,无论真假,恐怕都要生起一番动荡了。
李玄成自幼学道,虽然求的是长生术,擅长于练丹,对于符箓、道法方面并不精通,但是做做样子唬唬外行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打散了头发。手持桃木剑,脚踏七星,在寝宫中装模作样地作了一番法,将符箓烧成纸灰放进一碗清水,叫淑妃服侍皇帝服下。
李玄成在那碗水中已经放了解毒的药物,万历皇帝服下这碗水,不一会儿便悠悠醒来。他之前中的丹毒,效用类似于强效安眠药,并无其它副作用,这一醒来。除了头脑一时还有些昏沉,此外并无其他不适。
李太后见状方才松了口气,淑妃却是激动的涕泗横流。不怪淑妃表现的比太后似乎还要激动,皇家特殊的生育、教养方式,使得父母与子女、子女们之间,自一出生就聚少离多,亲情方面远较民间家庭淡漠。
一些做母亲的千方百计为自己儿子争皇位,大多也不是因为有多疼爱儿子,而是为了自己将来的身份地位打算。如此一来。夫妻之间反比这母子之间感情更加深厚。
以淑妃而言,她正当妙龄,一旦皇帝仙去,她不但年纪轻轻就要守寡。而且母子俩很难保证今后的地位,就是这份依赖心也使得她比皇帝的生母更在意皇帝的死活。
万历皇帝扶着昏沉沉的头,听李国舅把有人用魇偶术诅咒他的事情一说,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查!马上给我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欲加害朕!”
万历皇帝霍地立起,咬牙切齿地吩咐。满堂太监、宫娥一见龙颜大怒,如割麦子般齐刷刷跪倒,伏地顿首!
李太后惊魂稍定,也是脸色铁青,厉声喝道:“还跪着做什么,一群没用的奴才!马上去搜,就是把这皇宫翻个底儿朝天,也得把那魇偶给哀家找出来!”
李太后懿旨一下,整个皇宫立即狼奔豕突,乱作了一团粥……
陶主事听说叶小天来访,不禁有些愕然,因为他正要去见叶小天,伺机完成李国舅交待的任务,却不想叶小天竟主动找上门儿来。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微微一笑,道:“他主动找上门儿来可不正好,倒省了你我另寻借口约他出来!”
那管家道:“他既来了,咱们的计划就得提前了,等我安排一下,咱们便去迎他!”
那管家走到门口,唤过一个自己带来的随从悄声吩咐几句,那随从立即飞也似地向外奔去,那管家这才回到厅中,对陶主事道:“走吧!就按我方才所说去做,不要露出马脚,是非成败,可是在此一举了!”
陶主事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扮好的装束,轻吁一口气,带着这位貌似管家,但是言辞语气明显不是他府中下人的人迎出门去。
皇帝突发重疾且迄今未醒的事儿,陶主事的确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京官,这点人脉他还是有的,不过他并未把这件事和他要做的事联系起来,因为李国舅并未把完整的计划说给他听。
李国舅交给他的任务是:“接近叶小天,与他成为腻友,赢取他的信任!”陶主事一直严格按照李国舅的吩咐在做,直至今日,李国舅的这位心腹忽然扮成管家来到他的府上,告诉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陶主事已经上了贼船,明知李国舅鬼鬼祟祟的举动定有阴谋,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本来他换好装束,是要想办法把叶小天约出客栈一唔,继而达成李国舅的要求,却不想叶小天竟主动上门了。
叶小天一见陶主事亲自出迎,赶紧举步上前,正要拱手行礼,看清陶主事身上装束,居然是一身孝服,腰系孝带,不由一愣,愕然问道:“陶兄,你这是……”
陶希熙黯然叹了口气,一脸悲戚、声音沙哑地道:“为兄刚刚收到老家送来的消息,说是老父亲突发重疾,医治无效,竟尔过世了。”说着便抬起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