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林侍郎讲了这么多,分明是要跟他做笔交易,如果他能圆满解决易俗一事,让林侍郎对朝廷有个交待,让皇上有了体面,林侍郎就会保他坐稳县丞之位。
县丞小么?小,对于朝廷上的大员们来说,一个县丞,很小很小。可是对于底下的老百姓们来说,那却是仅次于百里至尊的强权人物,那是正八品的官员。
叶小天现在是未入流的杂职官,从不入流到入流,这是一道对许多不入流的杂职官来说终生都难以逾越的一道坎,这比现代从体制外转到体制内还要困难百倍,越过了这一步,才算是真正的官。
“入流”的官,最低是从九品,然后是九品、从八品,八品,所以准确地说,如果叶小天能坐稳县丞的位置,他实际上升的就不只是三级,而是四级。可是经过方才的一番接触,叶小天发现这位林侍郎甚是精明,并不是一个好摆布的人,他不会是给自己下什么套吧?
叶小天心中挣扎不已,林侍郎看出他的顾忌,呵呵一笑,抿了口茶,悠然道:“此事若能顺利解决,本官才好打道还京啊!秋闱将至,本官忙得很,可不能在葫县多耽搁。若是此事不能得到解决……”
林侍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叶小天把心一横,前怕狼后怕虎的做什么,我处心积虑,还未离开金陵就巧妙铺设,摆下这么大的一个局,不就是为了引入“外力”破开这层坚冰么。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两年升八级的神话,一下子就能实现一半,富贵险中求。怎容错过!
叶小天霍地抬起头来,毅然道:“钦差大人,下官……愿意一试!”
“姜侍卫,求你帮个忙。小小心意……”
戚七夫人把一大锭银子塞到一个锦袍侍卫手中,那侍卫推却道:“不成,不成,那徐伯夷是钦犯,我哪敢给你牵线搭桥,钦差大人一旦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戚七夫人哽咽道:“姜侍卫开恩。奴家只与他说几句话儿就好,不敢打扰太多,就几句话,奴家说完就走。”
戚七夫人说着就跪了下去,抱住姜侍卫的大腿苦苦哀求。姜侍卫无奈之至,终于跺了跺脚,道:“成!你随我来,就一刻钟,时辰一到。你马上离开!”
戚七夫人破啼为笑,连连点头道:“多谢姜侍卫,奴家记住了!”
李玄成所住的庭院非常雅致,曲径幽深、曲廊相连。庭院中有一个天井,四周也都是青翠藤萝环绕。天井中放着一个囚笼,徐伯夷萎顿其内,无精打彩。头顶悬着一盏气死风灯。惨淡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
姜侍卫引着戚七夫人到了天井旁,紧张地四下一望,道:“我去路口给你看着。时间要快!”
戚七夫人答应一声,那姜侍卫便向长廊入口处闪去。天色已晚,这个时辰,国舅一般是不出来的,姜侍卫担心的是被其他侍卫撞见,所以先去路口守着。
戚七夫人放慢脚步走上前去,一见徐伯夷凄惨的样子,不禁心头一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戚七夫人当初委身于徐伯夷,只是想找一个靠山,但是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人非草木,哪能没有一点感情,现在她是真把徐伯夷当成了一生的依靠,眼见他落得这般下场,禁不住悲从中来。
徐伯夷身陷囹圄,一时万念俱灰,晚饭都没心思吃,这时饥饿感特别强烈,他按着肚子,正有气无力地偎在一角,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却也懒得抬头看上一眼,但他忽又听到一阵啜泣,心中不由一动,急忙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戚七夫人。
徐伯夷双眼一亮,倏在一下爬起来,扑过去紧紧抓住囚笼,激动地道:“戚七,你怎么来了,可是……可是钦差肯放过我了么?”
戚七夫人摇摇头,热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李玄成研墨提笔,只寥寥几笔,一个形神兼备的美女便跃然纸上,那回眸一笑、顾盼嫣然的美人儿,正是夏莹莹。李玄成痴痴端详半晌,忽然想到如此美人儿已经嫁作人妇,眉宇之间突现厌憎之色。
他一把抓起那幅图,恶狠狠地撕个稀烂,愤愤地向案上一掷,无比嫉恨地道:“你是一潭清澈见底的灵泉,只有我才配得上你,可你不什么要自甘堕落,为什么要被那等鄙俗不堪的男人变成一汪污浊不堪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