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李两寨的人并不知道高台祈雨是叶小天的主意,但是尽管他们误以为这是徐伯夷的承诺,却也知道徐伯夷不会关心小民的死活,他提出这个主意只是为了能尽快释放。
高李两寨的人对徐伯夷都深为不满,认为他在偏袒对方,释放他本就是不想过度刺激官府,并非心甘情愿,如今有了这个借口,还能不好好整治他一番吗?
徐伯夷脸色极其难看地转向花晴风:“县尊大人……”
花晴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殷殷然道:“衙内公务,自有本县与一众同僚代劳,伯夷无虑,放心去吧,”
徐伯夷是希望他为自己说句话,只要花晴风说一句:“徐县丞公务繁忙,不宜绝食祈雨,不如本县延请几位大德高僧、有道方士前来作法。”他就好顺势下台了。
谁知花晴风却是每逢大事必缩头。根本就没想过如何替他解围,本着死道友莫死贫道的江湖规则,花晴风摞下一句场面话,便溜之大吉。
“县尊大人……”
徐伯夷望着花晴风匆匆离去的背影欲哭无泪。万般无奈之下,徐伯夷被罗大亨、李伯皓、高涯等人簇拥着来到了县衙门前。花晴风正在衙前瞻仰那座祭台,一见徐伯夷到了,赶紧佯装没看见他,举步进了县衙。
徐伯夷恨恨地瞪了花晴风的背影一眼,往那高台处一看,就见县衙对面倚墙搭起一座高台。全是以粗大木料搭成,台子四周还有挡板,挡板上写着许多大字:
“南来北往贩东西,最好还是罗李高!”
“诚信、快捷、安全,真诚期待与您的合作!”
“承揽一切整车零担业务,罗李高车马行,您最信赖的朋友!”
“全程呵护、放心托付!”
“罗李高车马行,您无悔的选择!”
台上还插着各色彩旗,台前还有一支锣鼓锁呐队在吹吹打打。许多百姓围在四周兴高采烈,一见这般情形,徐伯夷鼻子都快气歪了。
徐伯夷迷迷糊糊地就被拉上了台,等他在台上坐下。这才发现头顶还给他搭了一个遮阳棚,面前还有一瓮清水,想得挺周到。徐伯夷一扭头,又发现身后居然还单独僻出了一个小空间。帘子没拉上,里边赫然摆了个马桶。
徐伯夷一看,心中暗道:“连方便都不让我下台。这是想把我活活饿死在台上吗!”
花晴风漫步走向后宅,渐渐生起一些悔意:“我和叶小天做对,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缠了,徐伯夷只是对他稍露敌意,就被他坑得死去活来,如果我当初选择与他合作……”
“不成!此人诡计多端,行事不循常法,如果我不及早对付他,总有一天他会变成第二个孟县丞,把我变成他手中的一个傀儡。他一个小小典史,我花晴风两榜进士、七品正印,还对付不了他这样一个未入流的小官?”
花晴风心中天人交战,时而服软求和的想法占了上风,时而继续作对的意念占了上风,待他走到第三进院落花厅前的小花园时,正好看见苏雅在花丛前站着,似乎在赏花。
花晴风不觉放慢了脚步,微笑着走上前道:“夫人,在赏花啊。”
苏雅一见是花晴风,神色立即冷淡下来,淡淡地道:“老爷回来了。”
两夫妻近来一直在冷战。花晴风屡次三番主动搭讪寻求和解,但苏雅却使起了小性儿,两人之间的关系虽比前两天缓和了些,却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那种亲密。
花晴风陪笑道:“是啊,今日前衙不忙,枯坐无聊,就回来了。哦,对了!我已把循天调回快班做捕头了,他跟你说过这件事么?”
苏雅淡淡地道:“衙门里的事是老爷的公事,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只要打理好后宅就可以了,老爷何必与妾身说呢。循天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妾身可不敢要老爷循私枉法。”
“夫人,这话怎么说的……”
“老爷,妾身要去沐浴了,请让让!”
“夫人,花开正艳,不如你我一同欣赏一下。”
“老爷喜欢,就独自欣赏吧,妾身也觉得……这花开得异常别致呢!”
苏雅冷着脸儿从花晴风面前走过,花晴风暗自懊恼:“我在衙中受那叶小天的腌臜气,回了后宅也是夫纲不振,真是岂有此理!咦?”花晴风无意间一抬头,终于明白了夫人方才究竟在看什么。
他看见了一座山,那座矮山本没有什么风景,它就摆在城里,大家早已司空见惯,是以连游人也没有,平时看见除了那座孤零零的破土地庙再也没有什么,可今天,那山上却是满坑满谷的都是人!
挖掘的挖掘、平整的平整、拖运大木的,撬压石头的,拆土地庙的……
花晴风先是有些愕然,随即才明白这就是叶小天雇来的那八千民工。方才在城头听叶小天大谈规划时,花晴风不耐烦的很,并未仔细听,而且站在城头看着,因为角度不同,他也没想太多。
此时站在这里,看着这么多人在山上平整土地,挖掘地基,花晴风突然回过味儿来:“这座宅院一旦建成,那么拉风那么显眼地杵在那儿,堂而皇之地压在我的住宅上面,这可是天天、时时打我的脸啊!徐伯夷被拉到衙前示众打脸去了,本县躲到后宅,你还不肯放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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