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龙野心勃勃、所图甚大,这么重要的地方,他绝不会放过,我们布子于葫县正当其时,妙雯啊,可惜你是个女子,否则为兄甘愿让贤,由你来主持我田家大业,心甘情愿地供你驱策。”
田妙雯微微闭上美丽的眼睛,瞑思片刻,缓缓道:“我这个安排,只是听了你的计划之后及时做出的一个调整,如果杨应龙对葫县早已做出部署,只怕我们现在动手就有些迟了。我想亲自去葫县一趟,一探究竟。”
田彬霏微微一怔,随即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此去葫县,山路崎岖,往来不便,你可是我的贤内助啊,你不坐镇府中,留下我一个人操持偌大局面,岂不手忙脚乱?”
田妙雯道:“如果你判断的不错,那么葫县就是来日破局的一个关键,岂能等闲视之?”她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她的胞兄道:“你一向不服气杨应龙,杨应龙统治播州是怎么做的?”
田彬霏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忽地把折扇一收。在掌心里“啪”地一拍,道:“成!你去吧,只愿你我同心戮力,让田家在你我手中重新振兴起来,莫让列祖列宗失望,莫让子孙后人再去承担这沉重的责任!”
田妙雯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纤纤玉指一拨,一曲《梅花引》便悠悠响起。田彬霏闭上眼睛。静静地听了许久,当那琴声袅袅、余韵未绝时,才轻轻起身,仿佛一朵云似的飘了出去……
黔灵山上。幽深的林中,鸟语花语,构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丽画面。杨应龙拄着一根竹杖,缓缓行走其间,几只猴子爬在树上,猴头猴脑地窥视着他,可杨应龙刚一抬头,机灵的猴子便飞快地攀援到更高处,然后扭头向他扮鬼脸。似乎在自鸣得意,杨应龙见了不禁哑然失笑。
赵歆陪在他的身边,前后左右数十名侍卫散落在林中。以杨应龙为中心,同步向前移动着,看到杨应龙停住脚步,他们也都停了下来。
杨应龙在一根横亘地上的粗大枯树上坐下来,笑问道:“想必此刻栖云之宴已经开始了,你可安排了文远前去?”
赵歆道:“卑职已经着人安排了。”
杨应龙点了点头。道:“虽说文远的前程不依赖那个姓崔的腐儒,不过和他攀攀交情也没什么不好。最好能拜在他的门下,做他的门生,那就更好了。有崔象生这块招牌,于文远的宦途大有助益。”
赵韵道:冇“是,大人虑及长远。”
赵韵也在一旁坐下,道:“大人,三年前葫岭刚刚罢黜土司,改设流官衙门、建立县制的时候,我就建议大人您着手部署了,却被大人您一口否决。何以今日您却突然动起了葫县的念头。”
杨应龙轻轻叹了口气,道:“三年前,葫县两位土司争斗,朝廷趁机出兵干涉,罢黜了两位土司的世袭职位,建县衙、设流官,那时候正是朝廷诸公注目葫县的时本文字由百度候,我们岂能轻举妄动?
如非得已,我现在还是不想插足葫县,尽管放任自流吧,只要不让朝廷把葫县牢牢掌握在手中,那就够了。我本来的计划是先扶持格格沃,控制蛊神教,穷十年之功把数十万山苗牢牢掌握在我的手中,可惜功败垂成。”
杨应龙沉默了一会儿,复又微微一笑,道:“还好,不想我在靖州的一段情缘,竟然遗下了我的骨肉,而她与现任的尊者之间还有着如此复杂的关系。
遥遥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难道还能背逆她的生身父亲不成?如此一来,我对蛊神教倒要徐徐图之了,既然如此,葫县这边就只能尽快着手,两边若是都慢下来,对我的大事极为不利。”
赵歆若有所悟,缓缓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杨应龙突然问道:“安家那头老狐狸有什么动静?”
赵歆道:“遵大人吩咐,已经派人盯住了‘大宅吉”那老家伙一直龟缩不出,也不知他想干什么。”
杨应龙蹙眉道:“这个老家伙,究竟为何而来?”
杨应龙想了想,始终摸不着什么头绪,只得摇摇头,继续向山上走去。
南明河畔“巨鳌”上游,距“巨鳌”半里地外悬于水上的一块岩石上,一位头戴竹笠的白发老人正手持钓竿,神态悠然,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年轻人负手而立,仿佛是一位家仆,可若有熟人看见,当会认得,他就是安家这一代的长房大公子安南天,如此一来,那位持竿垂钓的老者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鱼漂儿突然一动,有鱼咬钩了,老人飞快地一提钓竿,一条巴掌大的银光闪闪的鱼活蹦乱跳地落到了岩石上,安南天立即上前几步,从鱼钩上摘下鱼丢进鱼篓,笑道:“爷爷的手气真是好,这一阵儿咬钩的鱼就没有断过。”
安国维微微一笑,那双苍老而睿智的眼睛从竹笠下向巨鳌石上那座小亭微微一扫,缓缓地道:“若有机会,便请那位尊者小朋友来,老夫想见见他!”说罢钓竿一甩,复又投向水中……
进入下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