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大脑是精密且复杂的，身体的很多反应，都不是医生就能给出标准答案的。</p>

金医生说完结果之后，史密斯又对温敬斯说：“你这样的情况可能是没有适应，或者是疲劳过度，也有可能是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放轻松一些。”</p>

“心理暗示也很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史密斯说，“你总担心自己会出事，坏事就会降临。”</p>

史密斯说的这些道理，温敬斯怎么可能不懂。</p>

他沉默地听完了，面色凝重，若有所思。</p>

史密斯以为温敬斯是听进去了他刚刚的劝解，正想着继续说两句，便被他打断：“做催眠，应该可以只改动关于一个人的记忆吧。”</p>

温敬斯这话一出，四周顿时陷入死寂。</p>

陆衍行抬头来死死盯着他，眉头突突跳动着。</p>

史密斯也被问得愣了好半天，没搞明白他怎么把话题跳到了这里。</p>

“可以么？”没等到回答，温敬斯重新提问了一遍。</p>

史密斯回过神来，点点头，“可以。”</p>

温敬斯：“副作用有么？”</p>

史密斯：“用温和的方法是不会有副作用的，这种催眠疗法，临床上一般都是针对PTSD，或者是受过重大打击后走不出来的人……你身边有人需要么？”</p>

温敬斯没回答史密斯的问题，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p>

陆衍行面色凝重地跟了上去。</p>

温敬斯走得很快，陆衍行跟在他身后追了一路，两人在门诊大楼后面的</p>

一片树荫下停了下来。</p>

四下无人，温敬斯拽了拽领口，掀起眼皮看陆衍行：“有烟么？”</p>

陆衍行从兜里拿出烟递给他。</p>

温敬斯并不常抽烟，陆衍行很了解他，他只有在心情极端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来纾解。</p>

可他一向是情绪极其稳定的人，少有烦躁的时候，因此一年都抽不了几根。</p>

但眼下，短短十分钟，他已经连抽了两根。</p>

点到第三根的时候，他才放缓了速度。</p>

温敬斯长吁了一口气，吐出烟圈，低头看着指尖被夏日的风吹得明明灭灭的眼底，哑声开口：“如果真有那一天，带她来找史密斯。”</p>

很简短的一句话，但背后却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信息。</p>

陆衍行看着他吸烟的动作，就知道他是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后才做出的决定。</p>

“不一定有那么一天。”陆衍行说，“史密斯说了，你现在很有可能是心理作用。”</p>

“也有可能不是。”温敬斯磕了磕烟灰，“我得做好准备。”</p>

陆衍行无奈地笑了一下，这的确是温敬斯一贯的风格，问题还没出现，他就开始想解决办法了——在这点上，他跟祝璞玉真是太般配了。</p>

“你想清楚了么？”陆衍行提醒温敬斯，“要让她彻底忘记你的存在？”</p>

温敬斯：“不必。”</p>

他将自己斟酌之后的最优解平静地叙述给他：“她记得有我这个人在就好，我们是联姻，没有什么感情，前几年我飞机失事去世了。”</p>

半真半假的信息，真到那个时候，也不会引起她的怀疑。</p>

——</p>

祝璞玉回来尚水苑，就被知越和星星围住了，一段时间不见，两个小朋友变得格外地黏她，连午睡都要和她一起。</p>

平日祝璞玉是很少跟他们一起睡觉的，今天破天荒地将他们兄妹带去了卧室，让他们一左一右陪着自己。</p>

两个小朋友躺下来不久后便睡着了，祝璞玉却异常地清醒。</p>

她躺在两个孩子中间，目光盯着知越看着，手轻轻地摸上了他的脸。</p>

他和温敬斯长得越来越像了，可还没机会喊他一声“爸爸”。</p>

祝璞玉想到温敬斯在机场时发白的脸，嘴唇抿成了一条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