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琴艺非凡,本相实在是受教了。”等李璆弹完了一曲,立在一旁的李稷拍着手称赞道。
“领相过奖了。”李璆这才意识到李稷的到来,起身笑着吩咐边上的下人,“去,把柳馆主送给本大君的贡茶泡上,让领相品鉴。”
“本相这下有口福了,柳馆主的贡茶来自大明皇帝的赏赐,即便是大明的高官权贵也很难喝道。”李稷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和李璆口中的柳馆主自然指的是柳真。
柳真回到汉城后以“柳馆主”的名义结交汉城的达官贵人以及他们的家眷,这样一来就消除了双方间身份的差异,要是柳真以忠王府庶妃的身份在汉城行事反而多有不便。
在李稷看来,李璆虽然在官场上没有什么根基,但他有一个优是其他大君所无法比拟的,那就是通过音律结交了柳真,这一即便是李瑈也要甘拜下风,同时也成为了李璆与李瑈对抗的最大资本。
“领相,本大君有言在先,领相如果前来与本大君探讨音律那么本大君着实欢迎,可要是谈论政事的话,那么本大君唯有送客了。”
等下人们端上来泡好的贡茶,李璆一边用茶盖扇着茶杯中冒出来的热气,一边不动声色地道,李稷近来时常登门看望他,故而他岂能猜不到李稷的来意。
“大君,这茶果然是极品,本相能喝到真是三生有幸。”
李稷闻言微微一笑,品了一口茶杯里热气腾腾的香茗,对其是赞不绝口,随后放下茶杯笑着望向了李璆,“大君,本相此次前来不是为了音律,也不是为了政务,而是为了大君的家事。”
“家事?”李璆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惊讶地望向了李稷,不清楚他这话是何意。
“临瀛大君,主上殿下的事情本相暂且不,想必大君心中明白究竟是谁发动的叛乱。”
李稷闻言面色一整,放下手里的茶杯后神情严肃地望着李璆道,“如今世子殿下蒙受冤屈失去了继承王位的权力,以首阳大君与世子殿下之间的恩怨纠葛,一旦首阳大君登上了王位,那么世子殿下还有活命的可能?”
李璆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对于朝鲜王被弑杀一事汉城里众纷纭,有人是李瑈杀的,也有人是李珦杀的。
作为李瑈和李珦的亲弟弟,考虑到汉城当时的局势,他心中已经认定那件事情是李瑈干的。
与李珦相比,李瑈行事更加果决,心肠也更狠,句不好听的话这是成大事者所必须拥有的魄力,因为在波谲云诡的官场争斗中任何的妇人之仁都可能带来灭之灾。
因此,李稷的话引发了李璆的担心,要是李瑈当上朝鲜王后肯定会对李珦下手,使得李珦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以铲除对李稷有着最大威胁的潜在麻烦。
“大君,为了世子殿下,同时也是为了朝鲜的安危,大君现在应该挺身而出,以免朝鲜陷入更大的动荡。”见李璆被自己中了心事,李稷趁热打铁,言辞恳切地劝道,“如今首阳大君已经对金大人下手,假以时日还不知道有多少跟随过世子的官员要丢了性命。”
“金大人的伤势如何?”李璆闻言双目顿时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除了李瑈外他实在想不出有谁想要杀了金宗瑞,随后不无关切地问向了李稷。
“金大人还算幸运只受了一些皮外伤,如果不是遇上了巡逻的明军后果不堪设想。”李稷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道,“竟然在汉城明目张胆地杀人,那些人的胆子可真大。”
“知道是何人做的吗?”李璆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李稷。
“现在还不知道,金大人长期驻守咸镜道,汉城又会有谁跟他有仇呢?”李稷摇了摇头,话里有话地道,言外之意否认了金宗瑞遇刺是一场仇杀,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政治上的打击了。
金宗瑞是世子李珦的人,对金宗瑞动手就是打击李珦的势力。
虽然李珦现在失去了世子的宝座,但其并没有受到李云天的严厉惩处,现在只是被关在住所处闭门思过而已,因此在汉城官场依然有着不的势力,与李稷、赵德等人关系密切。
在李珦一派的官员中,金宗瑞是手握兵权的重臣,掌控着朝鲜国最精锐的东北六镇的朝鲜兵,是李瑈最为忌惮之人,故而李瑈有着足够的理由杀死金宗瑞。
“忠王爷如何看待此事?”李璆身为朝鲜国的王子,虽然不关心朝政但清楚汉城的局势,因此李稷的话引起了他的共鸣,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问道。
“今天忠王爷身边的副官大人前去看望金大人,汉城在短短半年间竟然发生了两次针对朝廷重臣的刺杀,这使得忠王爷非常不满,准备严查此事。”
李稷闻言心中不由得感到暗喜,很显然李璆的语气有些松动,因此趁热打铁地道,“忠王爷是何等的睿智,肯定能把幕后凶手给查出来,届时诸位大君肯定会为王位争得你死我活。”
虽然李稷没有明“幕后凶手”的身份,但从后面诸位大君争位的言语上可以看出,他口中的“幕后凶手”指的就是首阳大君,要不然哪里有其余大君争夺王位的机会?
“领相,此事果真是首阳大君做下的吗?”李璆明白李稷的意思,沉吟了一下后郑重其事地望着李稷问道。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李瑈干的,那么朝鲜国届时可就没有了王位继承人,到时候剩下的大君肯定会群起而攻,在朝廷各方势力的支持下为了王位争得你死我活,这可不是李璆所希望看见的。
在李珦、李瑈和李瑢相继因为王位而倒台后,李璆不希望再看见朝鲜国内局势发生动荡,这样的话肯定还有更多的兄弟倒霉。
因此,李璆现在必须要弄明白是否是李瑈想要杀掉金宗瑞,只有李瑈这样做了那么他才能为了避免局势恶化而站出来对抗李瑈。
“**不离十!”李稷的双目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仔细想了想后沉声道,由于现在案情未明他当然不能肯定此事一定是李瑈做下的,以后也有了回旋的余地。
“领相,你要本大君如何做?”李璆闻言脸上浮现出黯然的神色,良久抬头望向了李稷,他现在可谓是被逼上梁山,本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却不得不为了兄弟安宁以及朝局的稳定出头。
“跟本相前去拜见忠王爷!”李稷的嘴角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意,沉声出了他的计划,要想把李璆推上位就必须要获得李云天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