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次堂审相比,坐在大堂上的文武大院中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吏部尚书蹇义,蹇义已经过了古稀之年,这两年来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他本想参加下午的堂审可是上午的时候忽然昏倒在了吏部,使得吏部一阵鸡飞狗跳。
经过太医的诊治,蹇义需要卧床休息,故而不得不遗憾地错过了今天的堂审。
“主审到!”就在众人议论着的时候,大堂外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陈泰、魏鑫和胡大海三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在座的人们见状纷纷起身相迎,现场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带镇国公。”在大堂的案桌后落座后,陈泰面无表情地沉声喝道。
他已经看了从内廷拿来的那些相关记录信息,各项记录表明李云天八月初六的晚上在戌时离开了皇宫,毫无疑问这对李云天极为不利,可谓将李云天置于了死地。
与此同时,皇城南门外的那个茶楼,同一个雅间,方良和阿仇依旧在那里饮茶,等待着堂审的结果。
“阿仇先生,这一次镇国公可回天乏力了,必死无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后,方良微笑着向阿仇道,陈泰拿到的证据就是他一手炮制的,他自然清楚李云天这下没有办法再行辩解。
“世事无常,对李云天这种人,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阿仇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依旧不像方良那样乐观,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李云天会束手待毙,认为李云天肯定私下里已经布置了不为人知的计划,这令他感到担心。
“只要宫里的记录一倍当堂公布,镇国公首先就要被追究内廷记录不符的罪责,这可是欺君大罪,再加上八方货栈的那些火枪,主审此案的仁国公清楚皇上的心意知道该如何去做,镇国公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这一劫!”
方良闻言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信心十足地向阿仇道,现在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关键时刻,他不相信李云天这次还能想出办法来脱困。
“他会不会从太后那里入手?”听闻此言,阿仇的眉头再度皱了皱,然后神情严肃地望着方良,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张太后是唯一一个救李云天于水火之中的人物,如果她开口替李云天求情的话宣德帝保不准会改变杀李云天的心意。
“自从镇国公去了京畿都督府大牢,英睿郡主和瑞祥郡主就再也没有进过宫里给太后请安,太后素来不理朝政而镇国公一事又涉及到了大明的江山,如果太后想要给镇国公解围的话早就介入了此事,可直到现在慈宁宫里都风平浪静,上午并没有阻挠内廷把那些记录给京畿都督府的人,看来张太后是不准备给镇国公出头。”
方良认为阿仇太过杞人忧天了,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一边慢条斯理地道,他并不认为张太后会帮李云天,要不然内廷的那些记录根本到不了京畿都督府。
阿仇闻言若有所思地了头,认为方良言之有理,张太后可谓大明的一代贤后,不仅恪守后宫的本分从不干涉朝政,而且与京城权贵的女眷关系密切,拥有一张巨大的人际关系网络,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很显然,张太后不会轻易介入李云天的案子,原因很简单,这是宣德帝定下的钦案她要是干涉的话就有扰乱朝政之嫌,毕竟宣德帝这样做有他自己的想法。
京畿都督府大堂,李云天在一名京畿都督府武官的引领下大步走进了堂内,神情如常,精神显得很好,并没有因为深陷险境而憔悴和颓废,这使得现场众人心中不由得暗自钦佩李云天的心胸之宽阔。
如果搁给别人的话,遇到八方货栈火绳枪一案恐怕会惶惶不可终日,早已经憔悴得一塌糊涂,谁能像李云天一样没事儿般地从容淡定?
“镇国公,本督问你,八月初六你是否在宫里留宿?”等李云天向现场众位大臣行礼后,陈泰面无表情地问道。
“都督大人,本公记得清清楚楚,八月初六的晚上留在文渊阁。”李云天没有丝毫犹豫,郑重其事地沉声回答。
“既然如此,那么本督就查验内廷的其他记录,以证真伪。”陈泰闻言沉吟了一下,沉声向李云天道,随后向堂前侍立的一名京畿都督府的武官了一下头。
那名武官立刻离开了大堂,很快就领着几名手里捧着账簿的宦官走了进来,这些宦官是司礼监派来协助陈泰查案的,拿的那些账册是内廷二十四衙门在八月初六那几天的相关记录。
望着宦官手里的账簿,在座的朝廷重臣们私下里再度声议论起来,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账簿上的内容将置李云天于死地,看来李云天这次在劫难逃,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了。
此时此刻,李云天依然神色如常地立在那里,谁也看不出来他现在在想些什么,是胸有成竹有了反击之法还是已经准备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