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虫:“……”
十余个傀儡,都露出了极其纠结的神色。
如果只是这样,它也想选择停手。
因为嵩护法必然在外面接应。
等出去之后,直接让嵩护法灭了他们就行。
可现在……母蛊死了。
就说明有一位实力不啻于嵩护法的大能同样在外守着。
两位大能斗法谁能胜利,他一点也不清楚。
嵩护法究竟能不能安然将自己和赵辞劫走?
所以应该怎么做?
十几双目光阴晴不定,它是真的觉得,阚落棠有把握威胁自己的性命。
阚落棠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一日花开蛊无比珍稀,活着的子虫,就算大罪加身,也有成为母蛊的希望。但死了的子虫,就只是一只虫子而已。”
子虫:“……”
阚落棠好像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静静地盘腿坐在赵辞身边,取出针线帮他缝合开裂严重的伤口。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赵辞剧颤了一下。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但她距离很近,能清楚地感觉到赵辞的痛苦。
她不动声色地探向他的身体,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骨裂筋崩!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刚才频繁使用杀招的代价?
她看向赵辞,只见他神情淡然,甚至用真气闭合了每一个毛孔,不让汗水渗出。
从外看来,跟刚才的状态无异。
但他承受的痛苦……
阚落棠想都不敢想,她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不能流露半分异常,只是神情镇定地帮赵辞缝合伤口。
而此时。
赵辞已经痛苦得魂都要飞了。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
镇身符强行压制住他的筋骨承受巨力不崩解,但现在刚才做的孽,成倍地还了回来。
现在他感觉,一道道裂缝爬满了每一根骨头。
浑身的筋络也如同被沸水烹煮了七天七夜,虽然外观尚且完好,却已经接近了溶解崩毁的边缘。
失血过多的眩晕感也如海啸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向他扑打而来。
好几次都差点晕厥过去。
却也只能强咬着舌尖,让自己看起来无比正常。
……
巨眼之外。
顾湘竹神色淡然,静静与皇甫嵩对峙,仿佛对赵辞极有信心。
但其实早已忧心如焚。
因为她感应得清楚,赵辞现在已经接近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生机正在不断流失,却还是没有捏碎暖玉!
自己明明已经通过灵魂共振提醒他了!
他却死活不捏碎暖玉,将魂雾释放出来!
混账小子!
你这样,我如何才能帮你?
皇甫嵩神情凝重,惊疑不定地看着顾湘竹,不知道她究竟哪里来的底气。
难道赵辞真有灭杀百人的实力?
可偏偏。
母蛊被他毁了。
他彻底失去了对里面境况的掌控。
一时间,真有些拿捏不定。
不过僵持了一会儿。
他忽然笑了:“既然你如此有信心,为何还使出你的灵魂共振?怎么,你对这外人倾心相付,把暖玉都给了他,他却丝毫不信任你,连暖玉都不敢捏碎?”
顾湘竹嘴角勾起一丝讥嘲的笑意:“怎么?你就那么笃定,区区几个傀儡,就能逼他捏碎暖玉?”
皇甫嵩:“???”
理智告诉他,这个娘们在吹牛。
那些人,可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就算是项天歌突破肉身境之前,活下来的概率也不会超过三成。
赵辞肉魄很强,他已经了解过了,但尚未突破易筋期,枪法也停留在基础枪法上。
就算有顾湘竹的灵魂共振,胜算也不可能超过五成。
可是……
这娘们怎么这么自信?
顾湘竹神情淡然,但其实脑仁都快裂开了。
老娘自信个锤子!
这混账小子!
居然不听我的话?
她心头暴戾之气不断涌出,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皇甫嵩刚才的那句“他却丝毫不信任你”。
这小子不捏碎暖玉,莫非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没信任过我?
难道,我之前的判断全是错的?
停!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顾湘竹定了定神,继续感应暖玉中的魂雾。
然后。
她麻了。
那混账小子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种情况,就算是路过的乞丐踹他一脚,都有可能把他踹死。
可他……还是没有选择捏碎暖玉!
她心中怒意盈然。
但好在,这混账小子在崩溃边缘稳住了,而且许久都没有出意外。
而周遭的敌意,虽然还是很强,但已经失去了侵略性。
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看样子,赵辞好像暂时安全了。
悬着的心暂时落下。
到了虚张声势的时间了。
顾湘竹嘴角微微扬起:“怎么?嵩护法怕了?”
皇甫嵩:“……”
自信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
只会从一个人的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他有些烦躁:“结果还未定,现在提前庆祝,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顾湘竹淡淡道:“你说未定就未定吧!不过嵩护法,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皇甫嵩挑了挑眉头:“什么?”
顾湘竹眼底冷光闪动:“你这次狂妄得很,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
她太了解皇甫嵩了,这个人虽然向来跟自己不对付,却很少跟自己起冲突。
因为,整个魔教近半的财脉都在自己手中。
四大护法都不敢轻易得罪自己,因为得罪了自己,没人给他们发钱。
所以一开始,她才敢轻易放弃角逐首席护法之位。
却没想到。
皇甫嵩还是动手了。
他自陷险地。
还妄图抢夺自己的利益。
这是要把自己得罪死的架势。
而且!
这次行动,远不如他以前谋划得那么周密!
他敢做出这种行为,肯定找到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强大依仗,以及……庞大的利益。
皇甫嵩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不愧是你,居然真的猜出了一些东西!怎么,刚愎自用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害怕了?”
顾湘竹目光微冷,魔君消失二十多年,魔教虽然没有分崩离析,但一圣女四护法却也各自为政。
自己的行为,对魔教而言应当是最违背教义的。
靠着钱财,侵蚀了不少四大护法的权力。
但他们偏偏需要自己的钱,所以矛盾一直没有爆发。
这次,是皇甫嵩第一次大张旗鼓地抢自己的钱。
她沉声问道:“他回来了?”
皇甫嵩脸上笑容灿烂:“回来了!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交出赵辞,这些年你的叛逆举动,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呵……”
顾湘竹冷笑一声:“若他真回来,现在向我讨要的,绝对不是你!便是他真的亲自来抢东西,也得问我手里的剑同意不同意。”
皇甫嵩笑容一窒,没想到这圣女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居然连魔君的面子都不给。
顾湘竹面色冰寒:“他现在在哪里?”
语调虽冷,敌意却弱了许多。
皇甫嵩这才放下心来,顾湘竹虽然叛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至少认同魔君是唯一一个能实现圣教宏愿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他留在总坛中的神蛹……动了!”
顾湘竹:“!!!”
天魔之道,在于破而后立。
而神蛹,就是修魔者的极致天赋。
古往今来,觉醒神蛹的只有魔君一人,而且是在七蜕之后才感应到神蛹的存在。
所以,即便顶级修魔者,对它的了解也少之又少。
魔君消失之前,在总坛留下了一枚神蛹碎片,内里死寂,没有半分生命迹象,但却气息狂暴,谁都无法接近半分。
教内众人,甚至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离开了。
但现在。
神蛹动了?
无论魔君究竟去了哪里。
出现这种迹象,都充分说明了他必将重新降世。
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恐怕会受到不小阻力。
皇甫嵩声音嘶哑,循循善诱:“圣女,考虑得怎么样?有圣君一统圣教,你我的力气当朝一处使才对。怎么样,把赵辞交给我?”
“做梦!”
顾湘竹冷笑。
皇甫嵩有些绷不住了:“那好!我倒是要看看,那混账皇子,究竟能不能如你所说的那般,力斩百人而出!”
顾湘竹:“……”
明显不能啊!
他是项天歌的外甥。
又不是项天歌本人。
要他真能斩百人而出。
老娘给他洗脚!
她脑仁也是疼得要命,实在想不明白赵辞究竟是何等处境,为什么都伤成这样了,还抵死不用暖玉,偏偏还能维持不死,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当她忧心如焚时。
“隆!”
“隆!”
“隆!”
天空之中风雷之声大作,本来漆黑无比的夜空,霎时间被密密麻麻的雷光爬满,映得整片旷野都成了暗紫色。
两人齐齐抬头望天。
这黑雾空间……
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