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疯成魔的沈溪,此刻难得的做梦了。
梦里他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沈家被围,家族亲人俱都被灭的那一晚……
梦中的一幕幕再度血染心头。
娘,娘死了;
老祖,老祖去了;
叔伯,叔伯没了;
兄弟,兄弟也一个个为了自己魂飞魄散;
他没了亲人没了家,便是自己也是重复着双足被废,丹田被毁,沦落成了一个废人的噩梦轮回。
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一样,不,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对,对!没有小昭,他的梦里怎么会没有小昭?
梦里的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过客般,眼睁睁的看着那血腥的一幕幕上演,看着梦中的自己经历着噩梦的洗礼,他却怎么也不到小昭。
小昭呢?她到哪里去了?为何自己遍寻不见?
沈溪跟个游魂一样,看着银面人被打跑,看着圆机和尚他们与姓柯的打着机锋,看着自己如丧家之犬般被丢进了流放通道,掉落在了熟悉的黄沙之上,仙人掌丛之下,看着自己跟烂泥般摊在那里,无悲无喜,无惧无怕,了无生趣……
时间从天明滑至黑夜,热风变成寒风呼啸着,冰冷的风中带来了狼嚎,此起彼伏,转眼自己就被群狼包围,黑夜中一双双幽暗的绿眼,让他以为是那是解脱。
不想也不知这群狼有病,亦或是把自己当成了储备粮?
狼群拉扯着自己奔驰在暗夜的沙海中,如尸般的自己被拖拉着在沙中滑行狼狈异常,梦里的那个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起伏。
明明小昭拉着自己走了十来日的路程,狼群带着奔袭既然一天一夜就到了。
在那片平缓的沙海,他们遇到了那眼熟至极的黄色沙虫。
群狼对上虫怪,虫怪胜,狼群败,慌不择路下,狼群丢下自己就跑了个四散,一阵腥风袭来刮起了衣袂,遮挡住了自己的脸,虫怪一口囫囵个吞下自己的时候,梦里的那个他还在想,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跟娘,跟老祖,跟叔伯兄弟们团聚了。
不料想人都还没有滑落至虫怪肚腹,梦中的他只觉脚下一阵翻涌,再然后……他被虫怪一口吐在了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肉瞬间冒起腐蚀的青烟,唯独剩下被法衣衣角护住的脸还算完好。
身边是挣扎欲死的虫怪,一抬眼,他竟是看到了一双熟悉的人。
是领路的老者跟少女!怎么会是他们?
那小昭呢?他的小昭呢?
沈溪一个激灵,蓦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还是察觉到怀中的呼吸,低头望着怀中护着的人,他那一颗因为惊悸而急速跳动的心才慢慢恢复平静。
还好还好!人还在!小昭还在!
只是为何自己会做这样一个迥异的梦?难道跟突然出现带路的这对祖孙有什么联系?
沈溪侧头,视线略过火堆,落在了对面正熟睡的祖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