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一九零五年一月六日
农历腊月二十三
今天是中国人过小年的日子,可是在辽西的一个小山村里,却是人烟禁绝,日本和俄国在这里打的昏天黑地,老百姓能跑的早就跑光了,剩下的人也被日本、俄国人抓了壮丁,给交战的双方运输物资、修筑堡垒,现在这个村子里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找不到。
立见尚文中将暴怒的将电报译稿扯成碎片,垂到胸口的胡须几乎都要竖起来了,拔出家传的宝刀将一张中国式样的供桌一劈两断,桌子上摆着的地图、墨水瓶倾倒在了地上,把他的黄呢子将军服也染蓝了一角。
一个年轻的日本少将不动声色的拣起地上的地图,吹拂掉上面的尘土,微笑道:“立见将军的宝刀还是那么锋利!”
“八嘎,这是哪个混蛋的命令?大山岩?儿玉源太郎?还是那个老混蛋山县有朋?我当年也是混账,为什么没有干掉这几个懦弱的傻瓜!现在让这些混蛋在大本营里胡说八道!”立见尚文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将了,可是发起脾气来,还是蛮吓人的。
几个日本参谋直咂舌,大山岩、儿玉源太郎是大本营的正副参谋长,一个是元帅,一个是大将,而山县有朋更是明治维新的元老,连明治天皇在御前会议上打瞌睡,他都敢用拐杖捅醒的人,居然立见尚文张口就骂。
立见尚文在日本陆军中,号称常胜将军,他在明治维新的时候。参加的是幕府军,带着桑名藩的拔刀队打遍了萨摩、长洲二藩出身地天皇军队所有名将。但是最后还是孤木难支,带着军队向天皇投降,在幕府军中。他是最后一个向明治政府投降的。到了戊辰战争地时候,西乡隆盛造反。带着叛军把明治政府军打的屁滚尿流,明治政府又只好请立见尚文出山,这才力挽狂澜。明治政府里的军官很少有几个敢在他面前充什么名将地。
他见到日本海陆军的名将们,只要看不顺眼,话不投机张口就是:“某年某月地某一天。要不是本老爷发善心,放了你个混蛋一马。现在你还有命在这里胡说八道?”
萨摩、长洲出身的将领,不论是海军还是陆军,见他都躲着走,连赫赫有名的山县有朋也是立见尚文出现的地方,他从来不露面,一辈子都躲着这个二百五的常胜将军。尽管老一辈地日本高级将领看他不顺眼,但是年轻一代的日本军官都拿他当做偶像,所以讨厌他地人虽然不少,可也没人敢动他,只是他也就停留在中将这个位置上。升不上去了。
年轻的中将亲手给立见尚文倒了杯酒。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立见将军,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我看将军阁下不要再固执了!”
“秋山好古!你个小混蛋也敢教训我?老子纵横日本天下无敌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立见尚文一边喝着酒一边骂。
年轻的少将也不生气,看他已经喝空了杯子里的酒,又给他倒了一杯。
秋山好古,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先任参谋秋山真知的亲哥哥,尽管年轻,但是他一手缔造了日本骑兵,连军马的品种都是他挑选的,骑兵战术也是他一手完善的。和他弟弟秋山真知一样,他也被公认为日本陆军地年轻一代地顶尖天才人物。
“将军不要动怒,喝杯酒消消火气,我觉得这次大本营是对的,现在我们地弹药和粮食都要靠清国接济,如果不救被困的清**队的话,那么我们今后是很不利的!”秋山好古和颜悦色的解释道。
秋山好古和他弟弟秋山真知一样的心高气傲,平生不肯服人,唯独对立见尚文服服帖帖,作为幕府军一方出身的“贼藩”名将,他私下里也对萨摩、长洲二藩压制其他地方出身的将领,很是不平,尤其是觉得立见尚文这样打遍日本无一败绩的将军,仅仅是因为出身不好,就无法升任大将和元帅,在对俄国作战的时候,更是无法进入大本营和参谋本部,只是弄了个师团长,职务居然还在黑木为桢、奥保巩、乃木希典之下,很是替他觉得委屈。
“如果不是乃木希典这个能把联队旗都弄丢的废物,帝国怎么会落到要靠清国奴接济才能继续进行战争的地步?这样的蠢货居然被提升为伯爵,帝国的政府和军部里都是一些无能的蠢货!”立见尚文恼羞成怒,一竿子打倒了一船人。
秋山好古对乃木希典也没有任何的好印象,如果这个家伙肯听自己弟弟秋山真知的告诫,早点攻击203高地,怎么可能会出现大阪、横滨因为没有岸防炮被俄国偷袭的惨剧?这些长洲藩出身的家伙不但和萨摩藩出身的海军不对付,在陆军里也是一直欺压别的藩镇出身的军官,这样的指挥官不是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吗?
“立见将军,我不得不提醒您注意,大本营的电报要求我们必须今天就出发,前往黑沟台营救清国被困的军队,否则将严厉惩处!”秋山好古只好硬着头皮对暴怒的立见尚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