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丹被杨士琦彻底说糊涂了,他只好岔开话题,问道:“杨大人,你今天不是专门让我听你骂人的吧?这朝廷乱七八糟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话文绉绉的,我还真听不大明白。”
杨士琦回过神来,尴尬地一笑道:“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上了,感情我说了半天,是对牛弹琴,牛不入耳啊!好了,说正经的,大人来电报了,让咱们起兵!”
陈铁丹眼睛一亮,兴冲冲的道:“哦,大人要起兵?好啊!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呵呵,老杨,估计你等这一天都等得喉咙眼都长出手了吧?说吧,怎么干?现在就杀进北京城?”
“你想什么呢?现在起兵还不是时候,大人说地对,现在是国难当头,先绝了外患再内惩国贼不迟,而且日本国的大阪、长崎被顾小五给炸平了,日本已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患,再要能灭了俄国老毛子,那大人再造神州之功则光耀万世。到那时,大人的声明将如日中天,只要一声号令,天下百姓哪个会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天下传檄可定。何必杀得尸山血海,死的都是中国人,流的咱百姓地血?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大人一直行的是王道啊!我杨士琦原本也看轻了他,以为大人不过是个枭雄而已,只是有些捣鬼地手段,直到最近才算是看明白了。大人重用辜鸿铭、蔡元培这样的人,这是大兴文教光大中华之文明,亲英国、美国,抵御日本、俄国,这是远交近攻的手段,有经有权,有道有术,这才是谋万世的王者风范,人一辈子能跟随这样一个主子,建功立业。死又何妨?”杨士琦地话三分感慨里带着七分的自豪。
“那是,老话说,宁给好汉牵吗缒镫。不给赖汉子当祖宗!咱们跟着大人,那是肯定没错的。你就说,下面怎么办吧?”陈铁丹自幼是在榆林堡地庄家寨子长大地,他爹是庄虎臣的便宜老爸地戈什哈,算是地道地家生子,绝对的嫡系中的嫡系。说起庄虎臣,那自然是交口称赞。
杨士琦冷冷一笑,从公案里掏出一份电报译稿,“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看看,大人出兵打洋鬼子,朝廷就想釜底抽薪,打算把我弄到北京去,给老子一个总理衙门上行走,外加一个吏部的侍郎!娘的。侍郎啊!二品大员!我老杨连升四级!”杨士琦满脸的鄙夷之色。
“呵呵。升官你还不高兴?难道罢官杀头你才高兴啊?你也是贱骨头。”陈铁丹贼忒兮兮的笑道。
“放屁,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老子家的大儿子还比你大一岁,你就敢蹬鼻子上脸?你这个没皮没脸地狗奴才!庄纷卿什么都好,就是家规不好,要是在我家,像你这样的奴才早就用大鞭子抽死了!”杨士琦笑骂道。
陈铁丹也不生气,只是窃笑,“没皮没脸的狗奴才”这句话是有出处地,庚子年庄虎臣带着陈铁丹他们陪着慈禧、光绪西逃,在祁县乔家的“大德通”票号驻跸,当时是冰儿骂陈铁丹的话,正好杨士琦那天去找庄虎臣,这话就听见了,以后动不动就拿这个取笑陈铁丹。
“你这只黄鼠狼都能侍郎了,我这个没皮没脸的狗奴才只好是眼馋的份了!”陈铁丹嘴上从来是不吃亏的。
“好了,不扯淡了,说正经地!当年北洋水师沉入海底,丁汝昌、林泰曾自杀殉国,邓世昌更是死的壮烈,可是不管官兵如何英勇,北洋还是败了,李中堂在马关被伊藤博文这个狗贼威逼,可怜中堂一世孤傲,却被一个后生晚辈逼的走投无路,这不仅是李中堂一人之耻,更是我们这些北洋出身的两淮子弟的耻辱,庄大人和你都是两淮军中子弟,这个奇耻大辱若不洗雪,今后如何做人?咱们这次,要把北洋水师的旗号再打起来!咱中国人的舰队也该再次纵横海疆了!哈哈,我老杨要向俄国人宣战了!”
“你要宣战?”陈铁丹有些不太明白。
“是啊,朝廷不是要调我进京吗?我在上海宣战,你和那个英国人罗格带着现在上海北解除了武装的俄国舰队打出北洋水师的旗号!呵呵,到那时,朝廷还敢调我进京吗?”
“妙计,只要你一宣战,朝廷就只要作罢,要不然就是承认是大清向俄国宣战了,呵呵,朝廷哪里有这个胆量?到那时,上海和甘肃一样,成了天不管,地不收了,那时候,上海道还不是你老杨一手遮天?果然是妙计!”
“朝廷?朝廷现在比死人就多口气罢了?各地督抚谁还把朝廷放眼里?”杨士琦满脸地讥诮之色。
“老杨,你地计策大人知道吗?”
“知道,这个就是大人的计策,我不过是遵令执行罢了!”杨士琦现在对庄虎臣佩服了十二万分。
“好啊,咱们中国,终于又有水师了!”陈铁丹地眼圈有些红了,甲午之败,几乎是每个中国人心里插进的毒刺。
“铁丹,你这支水师可比李中堂的北洋水师还要强大啊!李中堂啊,你要是在天有灵,就睁眼看看,我们这些两淮子弟没有丢中国人的脸,咱们又有水师了!”杨士琦高声叫道,眼泪也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不多时,衣衫已经被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