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到底谁是条狗(2 / 2)

1900翻云覆雨 纷卿 2589 字 2022-09-04

桂春急忙拉着他道:“庄道,老头子跑了几百里,为了什么,不说你老哥也明白,现在我看,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就让我把人带走算了。”蹲在地上的载沣头一个看见了桂春,眼睛一亮道:“桂大学士!桂相爷,我是载沣啊!”

载振更是如同见了亲人,瞬间就泪流满面,扯着嗓子喊:“桂相爷!我是载振啊,你要救我啊!”声音带着哭腔,嘶哑的如同吃了辣椒的狗熊。

桂春苦着脸道:“庄大人,卖老朽个面子,就饶了他们吧,都是天潢贵胄,这也不成个体统啊!”

庄虎臣淡然一笑道:“桂相爷,您先歇歇,这里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

桂春也有些恼了,一个四品地道台平常想见他一面,那都难如登天,今天自己给足了面子,居然他还不买帐,说话也恢复了平日的气度:“庄道,军中的事情,本阁论说是不应管的,但是受荣中堂和军机处之托,本阁不得不说几句,这大军还是朝廷地大军吧?莫非庄道当了自家的私产?汉员不请旨就处置宗室,这国朝三百年还没这样的例子,本阁想请问贵钦差一下,你到底是何居心?”

庄虎臣也火了,这老家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拥兵自重,就差直接说庄虎臣要谋反了。

庄虎臣拿出电报,递了给他:“桂相爷请看,朝廷已经有了旨意,下官是遵旨而行,莫非下官遵旨是错了?桂爵相的意思是让下官抗旨了?”话虽然声音和缓,但是里面地骨头也够膈人地。

桂春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电文地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差不多就能从电报上看到太后气的一张保养的没有半点皱纹的脸都扭曲狰狞,现在是暗自后悔,自己是吃错了什么了,巴巴的跑了几百里,趟这趟混水做甚?这些日子,虽然太后没有说什么。但是明里暗里从庆王和荣禄的态度上,也能看出。大阿哥失势,废了他是早晚地事情,光绪皇帝又没有子嗣,宗室都盼着小醇王能生个儿子,承袭大统。要是现在醇王被宰了,那爱新觉罗家的近枝血脉就算是断了。兹事体大。也不敢多想,就舍了老命往祁县跑。现在情势看来不妙,太后在气头上,这庄某人年轻气盛,又是圣眷优隆。父子两代都是杀人魔王,正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时候。载澜、载振这些人平日是个什么德行,自己是一清二楚,他们带了几百的人跑到这里会是如何的张狂、跋扈,那是用脚指头都能想的明白,现在估计已经把庄虎臣这半吊子惹毛了,这庄某人现在又有电谕在手,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这如何是个了局?

桂春怎么说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脑子转的飞快,马上和颜悦色道:“庄大人,老朽知道你地繁难,这些人都是些不懂事的。不过毕竟都是满州的哈喇珠子,太后和皇上的至亲至爱的人,难不成都杀了?太后也是一时地气,等气平了,还不是该是亲的还是亲的。该是热的还是热的。庄大人,你老哥的忠心和才具。那是满朝皆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是,你想想,如果你真把他们杀了,等太后和皇上将来一天平了气,又想起他们好处的时候,你老哥怕是有难了!自古疏不间亲,更何况杀亲?毕竟他们还没做出什么不可收拾地事情,你就抬抬手,全了太后和皇上的骨肉之情,自然是有你的好处的!”

庄虎臣一楞,扭头问杨士琦道:“哈喇珠子是什么意思?”

杨士琦笑道:“桂相爷说地国语,满州话里哈喇珠子是小孩子的意思。”

老头一翻话,有威胁,有利诱,偏偏还说的委婉动听,不由人不佩服。杀俘虏的行为在他嘴里,那就是小孩子的游戏罢了。不过这也不算桂春地发明,当年乾隆朝,五王爷弘昼公然截了皇杠,满朝震动,御使地弹章雪片般飞,朝野上下一片喊杀声,结果到了太后那里,一句轻飘飘的“这不过是兄弟拿哥哥地钱花花罢了,值当个什么?”就给搪塞了。军国大事到了满清原来都是小孩子的游戏而已,有这样的土壤,也难怪慈禧能弄出来与西洋十一国开战的惊人壮举。

庄虎臣仔细打量着这老头,他生的短短的扫帚眉,下垂的三角眼,人中也不长,按照相书上说,是十足的倒霉相,可人家却混到大学士,位极人臣,看来这算命的东西信不得。

庄虎臣哈哈笑着拱手道:“桂相爷说的透彻,下官受教了!这些人,您都带回去!”

桂春终于露出笑容道:“老朽谢庄大人了,今天大人给老夫这个面子,兄弟承情了,今后必有所报!”

俩人如同牲口贩子买牛马般谈好了价钱,都是相视莞尔。

“咚”的一声炮响,把桂春吓了一跳,忙问道:“纷卿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执法官小跑着过来,见了庄虎臣和桂春,行了个举刀礼道:“报告钦差大人,时辰已到!”

庄虎臣冷冷道:“我去给他送个行!”

桂春拉着他的手道:“庄道,不可啊!”

庄虎臣笑着道:“些许小事,相爷就别管了,别人都饶得,这载澜要杀我,下官气量狭小,是万万饶不得他!”

桂春本来还想劝劝,但是看着庄虎臣眼睛里的血丝,只得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别把他弄火了,榆林堡恶少脾气一发,把所有的人都宰了,那就更没法交代了。

庄虎臣拿过一碗酒,走到还在拼命哭叫的载澜面前,笑着道:“国公爷,兄弟敬你一碗,送你上路。”载澜哀求道:“庄大人,钦差大人,小的糊涂,小的发昏,您大人大量,求您看在小的是道光爷的亲孙子的面上,看在我死得早的阿玛的面子上,看在大清列祖列宗的份儿上,饶了小的一命吧!”

庄虎臣嫌恶的白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条狗而已,狗这个东西,谁对它好,它帮着谁,谁敢踢他,就咬死谁!”

载澜面如死灰道:“小的混帐,小的说错了话,得罪了大人,大人莫怪,小的才是狗,小的是条癞皮狗!您就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庄虎臣冷笑道:“现在求饶了?晚了!这些话,你留着和阎王爷说去吧!别这么怂包蛋,喝了这碗酒,唱个曲,死也死得象人男人!”

载澜拼命的踢腾着道:“我不要死,我是道光爷的孙子,你不能杀我!桂春,桂相爷,你救救我啊!”

桂春把脸扭到一边,装没听见。

庄虎臣乜斜了他一眼,把碗摔到地上,高叫一声:“行刑!”

两个武卫军的军官小跑到木桩子边,大营也没有刽子手,这些兵就用雪亮的西洋战刀当鬼头刀使唤。

庄虎臣背着手,看都不看就走了,耳边还听着载澜嘶哑的嗓音喊着:“桂春,你个老王八蛋!你敢见死不救!庄虎臣,你个狗娘养的,老子就骂你是狗了,你这条狗!”后面再也骂不出声了,武卫军的军官麻利的把他下巴给摘掉了,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雪亮的战刀映着阳光,从空中劈落,鲜红的血液泉水般喷涌出来。

桂春的脸也变得煞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庄虎臣笑盈盈的走到他跟前道:“来,桂相爷,咱们今天好好喝两杯,今天真是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