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门口,钦差行辕的戈什哈,一个接一个的飞马出了辕门,各个都是绷着脸,表情肃穆。守营门的兵丁心情一沉,看样子是出大事了。
太谷三多堂,曹少东家正在咬着吕宋雪茄烟吞云吐雾,这几日心情正爽,“点金钱庄”在大军中,居然弄回了上百万的存银,这个军劳的也算是异数了。前方的仗打的异常顺手,看来洋兵是进不了山西了,多少日子以来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肚子里。原本就英俊的脸现在更是神采飞扬。
一个家丁从外面慌忙的走了见来道:“东家,钦差大人打发人来了!”
“那快请进来啊!怎么也得喝杯茶,用个饭啊!你们这些东西,这点子事情都办不好!”
“回东家的话,大人的亲兵说事情字急的很,必须马上回去!”
曹少东家的眉头立刻拧成了“川”,腾的站起身来道:“大人说是什么事情吗?”
家丁苦笑道:“钦差大人说要借咱们家的什么照相机使唤一下。”
曹鸿彰无奈的笑了笑道:“好,赶紧的,把照相机连洗相片的东西,对了,把那个从上海请来的照相师傅都给大人送去!”
家丁急忙下去张罗。
曹鸿彰疑惑的看着矮胖的张师爷道:“张师爷,依你看,钦差大人要这个东西做甚?”
张师爷笑的眉眼开花道:“横竖是个玩物,送给大人又何妨啊?”
曹鸿彰深深的吸了口雪茄烟,吐出个烟圈,方道:“你误会了,些许玩物,我哪里会舍不得?钦差大人给咱们曹家那么大的好处,慢说要个照相机,就是说把这‘三多堂’拿去,我都没二话,只是我不明白,他在前线,要这个物事做什么?”
“这个,学生也不晓得,估摸是前线打的顺手,大人高兴,有玩的心了,总是好事儿!东家不要疑虑。”
曹鸿彰笑道:“但愿如此吧!”
“三多堂”的门口,几个伙计小心的把照相机装到木箱里,又拿稻草给揎上,方才订上三寸多长的洋钉。然后又轻手轻脚的给搬到大车上。
李贵带着几个回回马队的亲兵押着大车,往娘子关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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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县“在中堂”红绸子挂的到处都是,六角宫灯更是从大门口悬挂到内堂。朝廷赐的几块匾擦的放光,金灿灿的大字在阳光下闪耀。院子里八仙桌子摆了两百多张,二堂的院子摆不下,连内堂的院子都摆下了席面,也不顾及内外之防了。今天是乔家老东家乔致庸八十二岁的大寿,难怪一向节俭的乔家也摆开这么大场面了。
乔家现任的掌门人少东家乔映霞一身光鲜的官服,站在门口迎客,五十多岁的马荀大掌柜在旁边做陪。乔致庸年纪大了,只是坐在一把乌沉沉的核桃木太师椅上接受众人的道贺。老头今天高兴的胡子都撅的老高。
大门口的轿子把路都给堵了,只见一匹高大的西洋战马飞一般的在石板路上奔来。那骑士控马的功夫也着实的了得。人群中、轿子缝里,七扭八拐,速度居然不怎么减就到了大门前。马上的骑士一勒马缰,战马“稀律律”一声暴叫,前踢腾空,人立起来。把大门口的乔少东家和马荀吓了一大跳。
“快去禀报乔东家,钦差庄大人给他老人家贺寿!”马上的骑士二品的顶戴,四方国字脸,说话有点艮艮的甘肃口音,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回回营的管带马福祥。
乔映霞急忙拱手道:“大人辛苦,先下马喝杯水酒!小的现在就去请家祖父!”说罢,飞奔进去请乔致庸。
又是一匹马把石板路踏的“哒哒”响,但是这个人可没有那么好的骑术了,一会撞了轿子,一会又勒住马慢慢往前挪,一条不长的巷子半天才过来。
“马哥,你也跑慢点,累,累死我了!”马上的人瘦干干的身体随着喘气不停的上下起伏。
马福祥得意道:“你们这些汉人就是没用,骑个马就累成这个样子!”
瘦干干的人不屑道:“你的屁股又不疼了?”
马福祥怒骂道:“陈铁蛋,你个王八蛋,还有脸说?”
陈铁蛋一脸的坏笑也不答话。
不多时,乔映霞搀扶着满脸堆笑的乔致庸。
马福祥翻身跳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泥金字的大红礼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