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孙小姐又叫了一声,坐在床上,她哽咽着说,“我还以为爹真的要……”
“别傻了,那是你爹。”孙夫人斥责了一句,又坐在旁边低声安慰起来,只是说着说着她也哭了,又变成了孙小姐安慰她,两个女人啰啰嗦嗦絮絮叨叨了足有两柱香时间,那孙夫人才一步一顿地走了。
陆锦窝在床下,虽然知道自己这一趟是多余了,可心中反而有些欣慰。念着孙夫人刚才那句“别傻了,那是你爹”,她想,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等此事完毕,还是尽快回家为好。
待一切都安静了,陆锦从床下钻出来,借着朦朦的月光看到床上的孙小姐,比半月前所见消瘦不少,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眼角犹有泪光。
陆锦心道,你的运气到底没有坏到家。
沿原路返回客栈,欧阳克仍然趴在床上昏迷不醒,连手指的姿势也没有变过。若不是怕打坏他,这个方法倒是方便得多,省得每日里提心吊胆怕他反噬,连觉也睡不踏实。
至于迷|药,西毒传人面前,她哪敢打这种主意?
三天后,伙计绘声绘色地给陆锦描述着,孙家人抬着一口棺材一路走到他们家西山坟地的场景。既然没有拿别的女子代替,陆锦也就放心了,给了他赏钱,等没人了问欧阳克,“害得别人骨肉分离,你有何感想?”
愚夫愚妇。欧阳克默默想,可陆锦脸色不善,他只好说,“在下心中十分惭愧。”
陆锦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日子转眼间过去,不知不觉间,陆锦已经在哈密力停留了二十多天,曾经在车马行定好的马车自然早就被别人雇走了,从哈密到昆仑白驼山,二十多天也差不多了,若是赶得急,这些日子已经可以一去又回来一半了。
如果欧阳锋真的能够得到消息赶来救欧阳克,那他也差不多快到了。
眼看日期将近,心中忐忑不安地陆锦日渐平静下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每日里吃饱喝足,练剑写文,过得倒像是比过去更加逍遥自在。听说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叫伙计给买回来,有时还买几套漂亮的畏兀儿衣服哄自己,务求在死前将从白驼山姬妾那里得到的珠宝银子花光。
反而是欧阳克,最近变得极是焦躁,白天或坐或躺眼神迷茫地发呆,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有时直到天微微亮了才能安静下来。
陆锦被他搅得不得安宁,但因为最近心里决定若死就要拉此人垫背,若不死也要杀了他除害,倒有点不好意思再动不动就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