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虎离山(1 / 2)

朕本红妆 央央 1989 字 2022-09-04

殿中那人,身形比萧冥瘦弱矮小许多,烛光昏黄,映出张逐渐圆润的小脸,步伐轻盈走过去,在病榻前驻足,眼神却是清冷,晦暗无波。

竟然是她,卓顿的侍女,王姆!

她竟还活着,还出现在北凉王宫当中,简直是不可思议。

秦惊羽抚了下腰间的长剑,平静,安然,并没有预想中的危险气泽,身形微动,挥开银翼伸过来阻挡的手,她站起来,推开殿门。

“王姆,我们又见面了。”

王姆盯着那忽然出现的人,眼神一闪,没有太多的意外,只微微皱下眉:“好像哪里都能看到你。”

“没办法,我就是个爱管闲事的。”秦惊羽摊了摊手,从她身边走过去,径直朝向那边的床榻。

王姆没有阻拦,事实上,她也没法阻拦,两名侍卫已经是一左一右短刀架上了她的颈项,走在最后的侍卫谨慎带上殿门。

殿内只零星点了些灯,光影幽幽,偌大的床榻上,一张惨白的人脸露在被褥外,整个人直挺挺仰躺着,眼睛瞪得老大,神情木然,嘴角倾斜,正往下流着什么,几根枯瘦的手指紧紧扣着被角。

这就是跟她明争暗斗了多年的北凉王,风如岳?

只两月不见,却成了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当初在葫芦谷阴鸷凶狠的气势,俨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垂垂老矣,奄奄一息。

可惜李一舟不在身边,无法诊断他到底是中风之疾,还是别的什么病症。

“这是风如岳?当初杀害刘吉的凶手?”银翼跟在她身后,皱着眉头问。

“嗯……”秦惊羽刚要点头,眼光落在那人面上,忽然定住,旁边萧焰伸手过来,拨开那人的左眼。

眼珠完好。

“他不是风如岳。”萧焰沉声道。

“没错,他不是风如岳。”秦惊羽摸了下腰间,风如岳那只眼珠,正好好放在自己口袋里,等着带回天京祭奠英灵。

可是,这个身处北凉王宫,跟风如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是谁?

“那他是谁?”银翼指着床榻上的人,疑惑低问。

“他是——”秦惊羽眼珠一转,仿若有一道闪电在脑中划过,她低声道出,“他是风如镜。”

银翼碧眸微眯,不敢置信:“不是说重病的是风如岳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直觉。”秦惊羽说着,转过头来望向王姆,“我想你可能会知道一些内情,是吧,国师大人。”

这个执着的小女子,当初心心念念要去北凉王庭,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妄想,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还当上了国师。

王姆没有否认,冷淡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可以猜。”秦惊羽敲了敲脑袋,盯着那人的面容,慢慢分析,“看来,风氏兄弟是同胞双生子。”

“这么多年来,北凉国主风如镜一直以面具示人,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就是深居简出,神秘莫测,而北凉王风如岳却风光无比,统领政务,甚至还伪装成北凉富商去各国游走,探听机密,招揽人才,打压宿敌,不断做强做大……功高震主,这样简单的道理,风如岳难道不明白?风如镜难道不忌惮?可它就是真实发生了,为什么呢?”

迎上萧焰淡淡了然的眸光,她大胆猜测:“要么是风如镜不在乎,要么……就是他根本在乎不了。”

王姆面无表情听着,波澜不惊。

“虽然我还不能最终确定,但我总觉得,当年风氏兄弟在雪山获救的经历有些不对劲,那秘洞中肯定发生了些外人不知道的事,具体为何,也只有那当事人才清楚……”似乎就是从雪山获救归来,北凉政局就开始慢慢改变,风如镜越来越消沉,风如岳越来越突出,恃宠而骄,野心勃勃,简直到了匪夷所思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世上没有哪个皇帝能允许旁人凌驾于君权之上,即使那人是自己的骨肉兄弟!

为何风如镜对他王弟的所作所为会无动于衷,放任自流?

风如岳手里到底握着一张怎样的王牌?

那面具后的神秘国主,与人前风光的狠厉亲王,会不会根本就是……

想得满心困惑,看着面前愈发成熟稳重的女子,只数月不见,竟比过去多了几分娇媚的韵味,稚气全消,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秦惊羽忆起一事,忽然转了话题:“你妹妹梅朵呢?”

王姆怔了下,清淡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改变,她咬着牙,轻轻颤抖着挤出一句:“她死了。”

“死了?”

“是的,死在半路上,那时我们已经看到王庭的城墙,只差一步。”王姆说得很慢,声音很冷,其中怨恨懊悔却是不容置疑。

秦惊羽识趣闭了嘴,没再追问。

噬魂之术。

当初若不是自己回去找卓顿,答应帮忙寻回圣水,同为人祭的轩辕清薇也是一样的命运。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风如镜病入膏肓,你这国师一职,是风如岳给的?你跟他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没指望她的回答,不想却听得她淡淡道:“你既然能寻来这里,应当知道我的新名字。”

仇复,复仇。

原来如此。

梅朵生来就是人祭,又死在了卓顿的噬魂之术上,王姆对这个妹妹有着异于常人的情感,那么,她复仇的对象,就是卓顿,摩纳族的大祭师卓顿。

“我告诉风如岳,我是摩纳族圣女,我知道族中的许多事情,他就让我当了这什么国师,高高在上,衣食无忧。他早年服过本族圣水,原本可以身无痛感,长年不老,却不想前几年出了点意外,新生白发,动作迟缓,重新有了衰老迹象。他这回被人伤了眼睛,更是着急得不行,对我的身份,他全然相信,丝毫不疑。”

意外?

难道是当初她让刘吉放在他身边的那块软泥发挥了作用,竟慢慢压制住了圣水的灵性?

风如岳就是察觉到不对,又没法确定是谁在搞怪,这才大开杀戒,将整个飞鹰队的成员全部屠杀?

心头一痛,她深吸一口气:“风如岳,他不在这王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