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秦惊羽与萧焰同乘一车,碍于卫术在场,也不好多说,默默想着对应之策。
马车没走多时就行至皇陵,早有守陵卫士迎上前来,众人下了车,由皇帝兰萨领头,径直去往元昭帝的墓室。
耀目的阳光下,墓门徐徐打开,一行人秉烛而入,面对那巨大的帝王灵柩,阴冷腐朽的气息迎面扑来。
乐皇后挣脱兰萨的手上前一步,手指颤巍巍抚上棺盖,一滴泪落在上面:“陛下……”
秦惊羽听得真切,心中也明白,此陛下非彼陛下也,看来她对前夫的感情要比对现任的深厚得多。
兰萨眼神暗了暗,厉声道:“开棺!”
“是,陛下。”
两名卫士立在灵柩前,将棺盖缓缓开启,露出里面身着金缕玉衣的尸身来,但见年份久远,昔日威严帝王已化作皑皑白骨。
乐皇后立在当前,只往里一望便是腿脚软倒,好在兰棠在旁及时扶住她,颤声道:“母后当心!”
“我……没事……”乐皇后眼眶发红,微微闭眼,当年噩耗传回格鲁皇宫她就昏死过去,大病一场,醒来后元昭帝已经封棺入陵,如今亲眼目睹,怎不心酸难过?
兰萨大步上前,对着棺中之人祭拜行礼,泣不成声:“皇兄,朕带紫烟棠儿来了……”
“父皇!”兰棠扑通一声跪下,放声大哭。
趁一干人等围住灵柩,哭声震天,秦惊羽趁机凑到银翼身边,低声道:“愣着做什么,你也哭啊!”这傻小子,在乐皇后面前都能掉下泪来,到了这墓室里反而故作深沉了,做戏懂不懂?
银翼摇头低道:“没感觉,哭不出来。”
“你……”秦惊羽咬牙切齿,直觉想去撞墙。
哭了一会,兰萨拭去眼泪,朝尤总管点头道:“这就开始吧。”
见太医手持薄刃过来,兰棠慢慢从地上站起,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水,正举袖拭擦,太医见状,稍转方向站到面色淡漠的银翼面前。
“银公子请。”
银翼摆了摆手,没用他的刀,略微用力即是挤破先前伤口,一大滴鲜血滴在骸骨之上,但见血珠艳红,顺着白骨的起伏游走,过得片刻,慢慢凝固在表面。
竟是没渗进骸骨之中!
乐皇后脸色骤变,失声道:“怎么会……”
兰萨叹息道:“你看到了吧,他的血融不进去,只因为他根本不是皇兄的骨血!”
银翼直直站着没有说话,兰萨指着那血珠,朝他冷笑道:“事实摆在眼前,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是被谁人指使,假冒太子,接近皇后?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老实交代,朕可饶你不死!”
“我没假冒任何人。”银翼淡淡说着,也不看众人,大踏步朝墓室门口走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兰萨冷哼。
说话间,墓室周围风声四起,角落里蓦然冒出数名人影,均是飓风骑的打扮,手持弓箭将银翼的去路尽数封死。
这兰萨,当真是有备而来!
只要银翼有所动作,羽箭便会接二连三射出,相信墓室之外还会有更多的飓风骑埋伏,看来对方不愿给他一丝生存机会,铁了心要趁乱杀人灭口,永除后患,而不管他是抵抗还是出逃,兰棠都是无需再验,稳操胜券!
“不要!”乐皇后被兰棠死死拉住,动弹不得,只得朝兰萨叫道,“是我叫他来的,跟他没有关系,不是就不是,放他走吧……”
“紫烟你别管,此人居心叵测,跟祁金合伙起来欺骗于你,诋毁你与棠儿的母子之情,使得我西烈皇室受辱蒙羞,他们必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朕绝不会轻饶他!”兰萨怒声说完,抬起手来。
“不!”乐皇后见得那黑漆漆的箭尖,再看他的手势,明白他是起了杀机,看着对面冷峻如斯的年轻男子,就算验出他不是自己亲生皇儿,也不忍他在自己面前血溅当场,死于非命!
兰萨面色凝重,一声令下:“飓风骑,放箭!”
嗖的一声,数支羽箭已经破空而出!
秦惊羽不再犹豫,一步朝银翼迈出,但觉眼前黑影闪动,有人以快出她十倍的速度站到银翼面前,将飓风骑的击杀角度挡了个大半,长袖一卷,已经抄住那一大把羽箭。
“萧焰,你这是做什么?”兰萨直呼其名,显然是动了真怒。
他这南越皇子以身相挡,飓风骑再有胆子,也不敢再动手!
萧焰轻笑一声,将袖中羽箭甩开:“陛下此举有失公允,既然请我和丞相当见证,也该听听我们的意见吧?”
兰萨哼道:“大家已经亲眼所见,银翼的血融不进去,你还有什么意见?”
萧焰笑了笑,将秦惊羽推上前去:“还是让行家来说吧。”生掰硬扯的本事,还是她比较强。
秦惊羽见他出手,心里安定下来,但听得这话又不觉撇嘴,她对这滴骨之法也很陌生,说白了,那就是活人跟死人尸骨掐架玩游戏,就算她具备一定科学知识,在这些古人面前,又哪里说得清楚?
说不清楚,便只有一个办法——抵赖。
抵赖还不简单,只一口咬定一件事,就万事大吉!
想到这里,秦惊羽走上前去,抱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原则,惊天地泣鬼神说出一句话来——
“这副骸骨,绝对不是元昭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