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莲达回头,脸色一沉,冷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相信你——”燕儿眸光掠过四周侍卫,以及立在当前怒目而视的大长老简司,道,“但他们,并不能让我相信……我就这么一个表弟,掉一根头发都不行!”
玛莲达见他一脸坚持,只得点头道:“那好,你便带着他罢。”
阿大讪讪收回手来,垂手默立。
燕儿走出两步,略一迟疑,又道:“我家公子,还有李副将他们……”
玛莲达道:“你只管跟我走,阿大会看着他们的,没我的命令,谁都不敢伤他们性命。”
燕儿看向门边的阿大,展颜一笑,目光意味深长:“那就有劳了。”
药丸入腹不久,意识渐渐清明,秦惊羽将两人对话听在耳中,仍是装作软弱无力的模样,靠在燕儿怀中一动不动,感觉到他抱着自己一路疾行,也不知行了多久,脚步徐缓停下。
微微睁眼看去,但见灯火闪动,玉石泛光,一行人等竟是来到庭院正中巨大的祭坛前。
“阿严你看!”
玛莲达手指轻扬,众人随她所指方向看去,那祭坛中央青雾缭绕,香火不断,供案上竖直放置一柄斑驳古剑,夜色中散发出微微幽光。
是……琅琊神剑!
秦惊羽忍住心头狂喜,面上不动声色,却见玛莲达招了招手,有侍卫抱着画卷过来,走去坛前展开,悬挂于壁。
一眼瞥过,帛画上是那名在蛮荒禁地壁画上见过的巫族少女,也就是巫族先祖龙姬娘娘,手里别无他物,正是琅琊神剑。
燕儿轻咦了下,故作不解道:“这不是我们的宝剑吗……”
玛莲达看着帛画,正色道:“我早年曾听已故恩师说过,我族祭坛本有通道出入,开启之钥遗失在外,以致数百年来无人能进得坛内拜祭,祭坛中的宝藏更是深埋于地,不见天日。恩师虽未明说这钥匙是什么,遗言中却有暗示,钥匙就在这帛画之中,一眼便知……你们这剑拔不开,并不足为怪,因为它根本就不是剑,而是这祭坛开启之钥!”
神秘的祭坛地宫……
瑰丽的密室珍宝……
坛下众人闻言呆住,心潮澎湃,眼光热切望向供案上的神剑,几乎要冒出火来!
玛莲达朝祭坛伏身拜了拜,衣袖一拂,挥开眼前烟雾,双手一左一右按住,用力一掰,一方凹槽显露人前,凹槽周围布满镂刻花纹,中间却是一个椭圆状的插孔,稍显眼熟。
秦惊羽看得微惊,不由得握紧了燕儿的手,感觉到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暖意,心头稍微安定,凝神又看。
玛莲达取剑在手,剑鞘对准插孔,用力一插!
琅琊神剑插了一小段进去,便再也不动,左右尚有少许距离。
众目睽睽之下,玛莲达俏脸微红,再度用力,剑身纹丝不动。
“难道不是?不对啊,画上明明只有这柄剑,没别的物事……”
喃喃自语声随风传来,秦惊羽恍若未闻,只是盯着那幅帛画。
画上的巫族少女背倚石壁,手持长剑,一身素淡绿衣碧裙,清纯中不失俏丽,满头青丝斜斜挽起,以一枚发簪固定,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饰物。
玛莲达说的不错,帛画上确实没有他物,只不过……
“岛主——”
曙光初现,数道人影奔进山庄,朝祭坛扑过来,身后兽声咆哮,连绵不绝。
人影奔到面前,一步拜倒在地,却是二长老滕别,肩头染血,声泪俱下:“岛主,对方带了只狴犴兽,破了鬼婆婆的迷雾,还咬伤了昆长老!”
玛莲达大惊失色,嘶声道:“婆婆呢,婆婆有没有事?”巫蛊之术,一旦被人破解,其威力当即反噬,施术者危在旦夕。
滕别扯着她的裙摆尖声哭道:“鬼婆婆……被群兽开肠破肚,四分五裂!”
玛莲达身子一晃,依稀望见庄外黄烟滚滚,似有大队人马开进,银牙一咬,喝道:“简长老,火速召集族人,退至祭坛,共同御敌!”
“是!”
简司从腰间取了一柄号角,滴滴吹响,山庄各处一呼百应。
玛莲达低头看向软倒在地的滕别,伸手去扶:“滕长老,你伤势如何……”
滕别手指抚向肩头,垂首叹道:“我中了毒,这条胳膊废了——”
话声未落,就听得嗖嗖数声,他后颈衣领处蓦然飞出数枝乌黑短箭,密如急雨,直射玛莲达心口!
“小心!”
简司看得真切,飞身来救,只觉眼前一花,一柄柳叶刀罩面而来。
燕儿一手抱着秦惊羽,一手软剑闪电直刺:“简长老,听说你那日败给我家公子,我们今天也来过过招!”
简司被缠,短箭将至,电光火石间,玛莲达左手袖中绸带飞出,挡下最前方几枝短箭,莲步微错,右手一挥,抓过身边不远处一名侍卫挡在身前,抵住又一轮短箭来袭。
箭入皮肉,扑扑作响,侍卫惨叫声起,鲜血如井喷而出。
饶是如此,也还是有一枝短箭从她手臂擦过,带出一溜血花!
“滕别,你竟然暗算我?”玛莲达勃然大怒,朝滕别一脚踹出。
滕别一个侧身躲开,连连退后,厉声道:“你当初暗算你师父师兄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日!”
此言一出,四周忽然安静。
玛莲达立时呆愣,颤声道:“你……你胡说什么……”
滕别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犯下弑师大罪,半夜里难道不会做恶梦吗?哲彝和幽福仑没来找你索命?”少了之前的刻意掩饰,声调愈发尖锐,俨然是一副少女嗓音!
玛莲达面色煞白,低呼:“你……你不是滕别……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