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如花(1 / 2)

朕本红妆 央央 1945 字 2022-09-04

是夜。

明月高悬,洒落一地清华。

院墙附近是一大片榕树,树冠如盖,连绵不断,枝叶被夜风一吹,沙沙作响,又被月光一照,落下些影像斑驳的黑影。

最高最大的那棵榕树上,黑影间雪色一闪,却是一只白瓷般柔和的手,轻轻拂开挡住视线的树枝,一双星眸子夜般漆黑,青衣少年英眉微挑,居高临下看着烛光摇曳人影成双的新房。

白玉般的耳垂忽而被谁轻轻一咬,男子气息温热吹在面颊,耳语声几不可闻。

“他们在说什么?”

少年轻笑,凑去他耳边道:“人家新娘子要喝交杯酒,雷牧歌不肯,想尽办法推脱。”

两人声音压得极低,借着枝叶遮挡,自顾自咬着耳朵说话,话音比那风声也差不太多。

男子低哼一声道:“他心里记挂某人,竟连虚与委蛇都不肯。”

少年故作不解睁大眼:“谁啊谁啊,八卦说来听听?”

男子扫他一眼,但笑不语。

没等到男子的回答,少年又竖起耳朵,凝神细听,低笑道,“这新郎官真是,人家主动投怀送抱,他却要去找侍女帮忙……”忽然听到那互赠礼物之说,不由一怔,手指不自觉摸去自己发髻。

正当此时,院墙假山处有人闷闷低哼一声,声音却有几分熟悉。

下一瞬,新房窗户立时大开,一身红裳的新娘探头出来,朝外一瞥。

假山处立时归于静寂。

又过得几秒,一声猫叫适时响起,花盆落地,四分五裂。

眼见底下窗户关上,少年掩口低笑:“还记得那个蒙古大夫不?没想到他转世投胎,做了只猫……”

男子点头,眸光里泛出几分冷色:“原来他们已经谋划好,软硬皆施,里应外合,趁这洞房花烛夜,便是放手一搏。”

少年点头:“那我们就作壁上观,先看看他们的表演吧。”

此言正合男子心意,当下揽住少年纤腰,让其舒服坐在自己腿上,继续观看。

底下新房中,烛光闪耀,窗户上映出两条纠缠的人影。

少年低呼:“呀,好激烈,雷牧歌会不会吃亏?”

男子瞥去一眼:“你很担心他吃亏?”

语气好酸,这个醋坛子!

少年侧头轻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也是我未来姐夫……”

男子面色稍缓,正要说话,就听得婚房传出男子兀自压抑的求救声。

“屋外之人,好戏看够了没有,还不快出来挽救我的清白!”

少年微怔,身形一顿,手背被男子轻轻按住:“这不是在唤你——”

目光一转,那边光秃秃的假山上忽然冒出个灰影,稍一踌躇,便是一跃而下,朝着那半掩的窗户奔去。

新房里,雷牧歌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推开半挂在身上的玛莲达。

与此同时,一道灰色的人影破窗而入,长袖挥舞,朝两人撒出漫天粉雾。

“你……你们……竟然……”

玛莲达美目圆瞪,眼光带着一丝复杂,娇躯软软倒下,大红的嫁衣衬得俏颜晕红如血。

坠地之前,雷牧歌长臂一伸,抓住她的腰带,将之平放上大红的喜床。

李一舟检查下她的鼻息,拍了拍手掌,扁嘴道:“好了,晕过去了。”

雷牧歌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药,药效那么差劲,我在这屋里屋外都撒了,酒里菜里也放了,镯子上也涂了,还是迷不倒她?”

李一舟哼道:“你知道什么,这药是我花了好几年功夫才炼制出来的,寻常人等一嗅就倒……但你这新娘子是寻常人吗?她可是这密云身份最高的巫女,体质异于常人!”

“算你有理,但是你方才在外面鬼叫什么?还叫那么大声,就不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还说呢,明明是我的镯子你借来一用而已,凭什么说你早年置下的?”李一舟伸手过去,毫不客气拉起玛莲达的手,将玉镯一把掰下来,在袖口处擦了擦,揣入怀中。

雷牧歌没有理他,手上动作不停,随手扯下玛莲达的绣鞋,置于床下,又抓过一床锦被给她盖上,最后还将轻纱罗帐尽数放下,制造出一番缠绵悱恻的景象。

李一舟站在他身边,看得啧啧作声:“我说雷,其实你这新娘子长得也是不错的,又对你一见钟情,这洞房花烛,大好春光,要不你就将就下把房圆了,莫要辜负美人恩……”

雷牧歌冷道:“别新娘子新娘子的叫,谁说她是我的新娘?”

李一舟好笑道:“虽说你心里不认,但是方才都进了喜堂入了洞房,除了圆房,该做的都做了,说出去谁会相信你的清白?”

雷牧歌剑眉一挑,斜斜睨他:“什么叫该做的都做了?她上过我雷府的迎亲花轿吗?与我拜过天地高堂吗?我有给她揭开过盖头吗?你看清楚,桌上那交杯酒是她一人独饮,我可是滴酒未沾。”

“你……”李一舟指着他,瞠目结舌,半晌才道,“我就说你为何同意用巫族的婚仪,原来你心里竟是连假成亲都是不愿!”

雷牧歌轻笑:“你这后知后觉的家伙,难不成是第一天认识我?”

李一舟连连摇头:“可惜,你这番心思,人家丝毫不知,昨日我们宴会受袭,他却比泥鳅还溜得快,当不知躲去了哪里!”

雷牧歌不甚在意笑笑:“躲起来也好,我也腾不出精力保护他。”

李一舟不满道:“你今日与玛莲达成亲,他也没到场。”

雷牧歌面色不改,只是笑道:“他就是个孩子,兴许去别处玩去了,我也没指望他能来的……”

“你就知道为他开脱,凡事替他着想——”李一舟忧心望着他,叹气道,“雷,你没救了!”

雷牧歌耸肩苦笑:“没办法,我大抵是上辈子欠他的。”

李一舟张了张嘴,还要再说,雷牧歌及时按住他的肩膀:“有人来了!”

榕树上,少年早已听得脚步声起,却是来自院外,当下按捺不动,凝神细听。

有侍卫模样的男子匆匆而来,穿过长廊,叩响房门:“岛主,有要事禀报!”